“有……是有一個地方。就在縣城東邊,以前的……縣水泥廠。”
“縣水泥廠?”趙衛國一愣,“那不是早就倒閉了嗎?”
“沒倒閉,是……是爛尾了。”劉師傅吐出一口濃煙,眼神裡透著一絲複雜,既有恐懼,又有一點賣弄自己“內部訊息”的得意,“那是前幾年省裡撥款的專案,攤子鋪得老大,機器裝置都從外地運來了,連燒水泥的窯都砌了一半。結果……結果負責專案那個領匯出了事,省裡的後續資金一斷,整個廠子就停工了。”
他壓低了聲音,像是在說什麼天大的秘密:“廠子停工前,剛從省鋼廠運來了一大批鋼筋,從別的地方調來了一整車皮的水泥,都堆在倉庫裡。後來廠子封了,就派了兩個老頭看著大門,那倉庫,聽說鑰匙都不知道丟哪兒去了,幾年都沒人進去過。裡面的東西,估計都快爛成土了。”
這番話,就像在黑暗中劃亮了一根火柴!
剛剛還死氣沉沉的工地,瞬間又活了過來!所有村民的眼睛,都“噌”地一下亮了,死死地盯著劉師傅,彷彿他說的不是一個爛尾廠,而是一座金山!
“你的意思是,那廠子裡,有咱們要的鋼筋和水泥?”趙衛國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
“有!肯定有!”劉師傅拍著胸脯保證,“我去年還拉東西路過那兒,親眼看見倉庫的牆角都長草了,大門上的鎖都鏽死了!那地方,邪門得很,平時連個鬼影子都見不著!”
人群中,一直被當成苦力使喚的李老四,眼珠子轉了轉,湊到他手下那個叫黃毛的小子耳邊,壓低了聲音:“哎,你聽見沒?這……這是要去幹一票大的啊?”
黃毛也激動得滿臉放光:“老大,那咱們是望風,還是接應?這可是咱們的老本行啊!”
“啪!”李老四一巴掌呼在他後腦勺上,惡狠狠地罵道:“你懂個屁!跟著葉先生,那叫‘盤活國有閒置資產,支援地方重點工程建設’!給老子好好幹活,再敢胡說八道,看我怎麼收拾你!”
雖然嘴上罵著,但李老-四心裡也活泛開了。他看著葉凡的背影,眼神裡除了畏懼,又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狂熱。這位葉先生,路子可真不是一般的野!
葉凡對身後的議論充耳不聞,他走到陳教授身邊,問道:“陳教授,您看,這個方案可行嗎?”
陳教授扶著眼鏡,鏡片後面,那雙總是古井無波的眼睛裡,也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他迅速在心裡盤算了一下:“如果真像劉師傅說的那樣,材料是現成的,那技術上就完全沒問題!我當年在學校,就是教橋樑設計的!只要有材料,我能給你畫出最結實、最省料的圖紙來!”
“好!”葉凡一拍手,事情就這麼定了。
他轉過身,面對著一張張充滿希冀的臉,朗聲說道:“鄉親們,天無絕人之路!現在,材料有下落了,技術有陳教授,力氣咱們自己有!這座橋,咱們自己建!”
“自己建!”
“對!自己建!”
村民們的情緒,再次被點燃了!如果說之前修路,他們是聽從葉凡的安排,那現在,面對建橋這個想都不敢想的工程,他們心中升起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豪情!
趙衛國激動得在原地來回踱步,他走到葉凡跟前,搓著手,一臉急切:“葉小子,那咱們……啥時候動手?要不今晚就去探探路?”
葉凡看了看天色,搖了搖頭:“不急。這事不能硬來,得智取。”
他走到那張攤開的地圖前,目光在縣水泥廠的位置上停留了片刻,隨即,又移到了不遠處的另一個地方——縣交通局。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腦中迅速成型。
他抬起頭,臉上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那笑容看得趙衛國和劉師傅心裡直發毛。
“衛國叔,你去找幾個手腳麻利、靠得住的兄弟,準備好麻袋和撬棍。”
“劉師傅,你把推土機加滿油,隨時待命。”
“張誠,”他又對那個年輕的卡車司機說,“你明天一早,就開著卡車去縣城,不用拉石頭,就在交通局大門口等著。”
“等著?”張誠一臉茫然,“葉哥,等什麼啊?”
葉凡笑了笑,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
“等錢局長,哭著喊著,求我們去幫他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