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對對對,晚點我們再去問問她。”
“嗯,那這谷中還有什麼人嗎?”
“這谷中除了我們這些人和婆婆,還有公子,公子名叫忘憂。”
半夏過來坐下,女子從茶盤中取出杯子倒了三杯茶,也拉著小茴坐了下來,看來女子沒有想的那般拘謹。半夏端起茶杯像是在思考,過了片刻,“對了,還有川穀老先生,川穀老先生是公子的師父,他遊歷四方,見多識廣,一定知道姑娘說的地方。”說著不自覺搭上了女子的手。
女子神情飄散,也不知聽見半夏的話沒有。
半夏以為自己舉止失儀,悄悄收回手站了起來,喚了一聲,“姑娘。”
“嗯?”
女子微微抬頭,對半夏笑了笑,才知道自己走了神。半夏這才放心,但是小茴告訴她說,川穀老先生常年外出,很少住在谷中,一應事務都由她們公子打理,還告訴她忘川世代行醫,老先生更是當世名醫,接著她們又聊了起來。
小茴說:“姑娘,你與我們都差不多大,不如以後我們就同吃同住吧?”
“好。”
“小茴。”
半夏拉了拉小茴,然後朝女子尷尬地笑了笑:“這不,不太好吧?”
“沒關係。”
她並不介意,這樣反而更親切,看起來半夏和小茴自由隨性,並沒有被禮教過分束縛,才不至於讓她有心裡負擔。女子突然對這個忘川穀產生了興趣,什麼樣的環境能教化出這樣灑脫的女孩子。
下午,她獨自出門散步。
忘川穀靜悄悄的,有時聽不見一點兒聲音,轉著轉著她便走到一片竹林,沿著竹林小徑一直走下去就進入竹林深處,只見眼前一座小木屋,透過窗戶還能看見淡淡的白光。
女子停了一會兒還是走了過去,女子緩緩走上臺階,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這個屋子只有一間,有半畝方田那麼大,正中央有一汪潭水,水中種著幾株睡蓮,只聽“嗒”的一聲清響,蓮葉上的水珠滴進水裡,激起一圈圈水紋,蔓延開來。女子走進繚繞之中,打量著四周,牆上五六顆明玉珠,照著一張玉床,發出微弱的光暉。女子在床上坐下,只覺一絲絲暖氣注入體內,手腕的傷口酥酥的彷彿也在癒合。蓮葉間的水偶爾落下發出水滴聲,陽光也將竹枝的影子投映在窗戶上,搖搖曳曳。
忽然一陣琴聲傳來,女子起身踏出門外,只見竹林裡濃霧瀰漫,隱約一身白衣飄飄,女子看不清他的模樣,卻聽他喚她一聲:“月兒……”
這琴聲,幾乎和自己彈的那首無名曲一模一樣。
“我們許是前世相識?”
“七世輪迴,相見有日,莫失莫忘。”那撫琴人道罷,隱在霧裡。周遭頓時化作一片虛無,竹林木屋皆不見,女子衝進霧裡,不知所措。
“誰。”
玉床上的人驟然驚醒,才知一切皆是夢,也不知何時睡著了。她只覺手腕一陣疼痛,原來自己正枕著受傷的那隻手,女子坐起身來,手腕上的紗布被壓得滲出了一團藥汁,疼痛正在發作。女子慢慢拆開紗布。
“葎草、半邊蓮、東風草、兩面針、大葉七星劍、七葉一枝花……,全是治蛇傷的草藥,怎麼會有人混在一起入藥?”
女子檢查了一下傷口,手腕已有些浮腫,只好重新包紮起來。
周圍靜悄悄的,佈置得很簡單,想是谷中特別的所在。女子似乎感到自己的舉止唐突了,這才整理衣裳走出木屋。
竹影婆娑,間或竄進一陣風來,搖得竹林沙沙作響,顯得更清冷。女子行跡漫漫,飄然自在,獨自一人總是輕鬆的,不管身處何處,都要無拘無束才好,女子淡淡一笑。
這座小木屋,安靜得像個熟睡的孩子,女子偶爾加快步伐,腳下的草叢軟綿綿的,不時跳出來一隻昆蟲趴在女子的衣裙上,女子俯身伸手撣開,又漸漸走遠。
忘川雖然與世隔絕,但是每個人都過得悠閒自在,她們或打理藥草,或曬藥製藥,或做些雜活兒,婆婆是谷中年紀最長的,川穀先生和忘憂不在的時候,谷裡事宜都聽從婆婆的安排。半夏和小茴是針織坊的丫頭,這些天都被喚來照顧女子,女子的傷也漸漸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