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來我們可要成親生子的,月兒嫌我吵,有了孩子可怎麼辦啊?”
她推了推他,嗔怪他口無遮攔,“誰說要與你成親了?我可只答應收留你。”
“這種事怎麼好說,你看神女峰就這麼大,我又生得如此貌美,一來二去,眉來眼去,定是早晚的事!”
“貧嘴!”
她故意用力抓住他的胳膊,然後緩緩落進樹林,感受到雙腳著地,她放開了他的手。
“到了。”
此時,他們已經身處山林邊緣。
“這麼快!”
他扯下矇眼的白紗,重見光明,恍若隔世,直直地杵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走吧!”
她看見道旁棟樑之材林立,放眼望去當真了無人煙,走到那座城池都要半天。
“你一個人可以嗎?”
“小事一樁。”
他微笑著拍了拍她的肩,“月兒就送到這兒吧!”
“嗯。”
她徘徊了片刻,轉身正準備離去,他忽然從身後抱住了他,說道:“月兒,要記住,無論等多久,都不要忘了自己。姬是你的姓氏,你的名字叫月。哪怕歲月漫長,也要永遠記得,我會回來找你。”
“阿離,你……”
他總說一些很奇怪的話,她自認為從來沒有在他面前露出過破綻,可為何他會說出這些暗藏深意的話。讓她覺得以前就已與他相識。
“齊越江山,風調雨順,這不該是月兒的夙願。此去願月兒寄情山水,只為逍遙快活。天下太平,我將為月兒守護。時光滄海,唯獨不變的是,我會穿著這一身紅衣,回來與月兒相見,千萬別忘了,答應我。”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月兒答應我就好。”
“我答應你。”
他這才放開她:“回去吧!”
“嗯。”
直到看不見她人了他才離去。他不知道等他走後她又追了回來,可樹木遮天蔽日早不見人影。她急得四處打轉,突然記起在樹下對弈那時,他曾說起過他對自己說了謊,除了不懂醫術,是否還有其他的事?還是說她自己確實忘記了一些事,關於過往……
她忽然大喊了一聲,“阿離……,我是不是忘了什麼……”
這一聲驚起了林中的飛鳥,這些喜歡群居的鳥類,在秋冬多結成十幾幾十只一起活動的小群。其實,人何嘗不是群居生物。她回到峰上,接下來的數個日夜,她站在懸崖邊,望著他的方向,顯得十分落寞。
“他可算走了。”
這時般若飛了過來,撲哧著翅膀像在慶賀。
“你幹嘛不喜歡他?”
“鬼主意多,看著就一肚子壞水。”
“才沒有。”
般若:“他根本就在一直撒謊。”
“什麼?”
“你不知道他都來山中多少回了,你只撞見了這一回而已。”
“你怎麼知道?”
“我們鳥族訊息靈通,方圓百里,就沒有什麼不知道的!”
“那你們也知道神女峰的事?”
“這個,不知道。”
……
那天黃昏,她望著西邊的太陽墜入山坳,是她有史以來第一次感受到歲月的可怕,可怕到改變一個人的初心。
“咚……,咚……”
鐘聲將她拉回現實,在清醒的那一瞬間她似乎感覺到有一些複雜的情愫在心頭蔓延,喜、怒、憂、思、悲、恐,是為七情六慾交織,彷彿塵封已久。但是,她清楚地知道這些情愫與走的人無關。
“我忘了太多事嗎?”
在接下來的白天黑夜,她開始不停地做夢,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夢。她夢見北地廣袤無垠的草原,賓士的駿馬,翱翔的鴻雁,一座雪山……,她也夢見那個叫歧城的地方,是她描繪不出來的畫卷,因為他說過,“世上最熱鬧的地方,當屬都邑歧城……”
好在神女峰最不缺的就是時間,而時間是一劑萬能的藥方,她的生活很快就會恢復原樣。
不知第幾年,亶山外開墾了十幾畝水田,春耕秋收,站在神女峰上,也終於能區分四時有別,數清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