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看見什麼了?”
從地表的植被來看,那團火紅不是楓葉,也不像灌木叢,仔細看更像是,人的衣裳……當人落在樹上後,女子這才察覺到不對。
“是人嗎?”
她摘下一顆野果,兩隻松鼠追逐著都躲開了那處。霧林兇險,平時連鳥禽都很少飛入,何況是人。
有一年冬天,她就見過一窩狼崽,嗷嗷待哺,而母狼渾身是傷,雪地裡滿是血跡,畫面實在血腥。後來天一冷她就不愛出門了。
女子望了一眼霧林,此時林中的霧已經散了,不會有危險的。她丟掉手中的野果,噗通一下正砸出個響來,嚇得松鼠們上躥下跳,定睛只見一襲白衣嗖地飛了過去。
葉間颯颯作響,下一瞬人已經落在霧林中了。
她試探地喚了兩聲,“喂?喂。”
地上的人沒有反應,她走近,只見一襲紅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髮絲凌亂,衣衫不整,鋪在枯葉中是極不相稱的。
“你還好嗎?”
她俯下身,伸手探了探,還有氣息,應該還活著。撥開零亂的髮絲,一張陌生的面容映入眼底,陌生,因為和鏡子裡的人截然不同的緣故,潔白無瑕的臉龐,眼睛、鼻子、嘴唇,她不禁看得入迷,彷彿雕琢一般,精緻極了。
“怎麼暈倒在這裡?”
平日裡沒有人交流,她便學會了這樣自言自語。
說話間女子替紅衣把起了脈,片刻又遲疑地將手收了回來,指腹跳動的脈搏強而有力,分明不像柔弱的女兒家。
“怎麼會……”
看著這張臉,女子困擾起來,下一眼她才注意到紅衣的喉結,高高凸起,她多少有些意外,乍一看還真分辨不了。也不知是哪家逃跑的新郎,多半走投無路才會誤入霧林。
等到霧起猛獸歸穴,這麼一個大活人成了盤中餐,未免有些可惜了。
“還是先把人帶回去吧!”
於是女子將人扶起,而後一道紅白色的影子劃過天際……
神女峰高聳入雲,懸崖絕壁,無人知曉在這山峰之巔,有一座巍峨宮殿,與世隔絕,便是女子居住之處。
“好沉,還好我輕功不錯。”
她側過臉來,那人耷拉著腦袋,軟塌塌地任由她提拽著,就算此刻鬆開手,人應該也不會有反應。
片刻後,兩人就落在崖邊。
“今天的收穫真不小。”
這樣的玩物,女子還是第一次撿到,以前偶爾撿只兔子、麻雀什麼的,不過幾天就厭倦了。雖然院子裡會長些花花草草,畢竟不會動。唯一的樂趣估計就是摘葡萄了,滿滿一架,可以釀很多酒,藏在地窖,偶爾取出一瓶,對著明月,吟詩作對。這也是每年最大的活兒。
“終於回來了。”
女子將人拖回殿內,安置在房間,在蓋被褥時,她的眼神突然困惑起來,目光停在床邊,正是垂下的廣袖長衫……
“這衣服……,剛才怎麼沒發覺?難到因為我這樣穿的緣故?我曾在那年華見過種種古裝,卻唯獨沒見過這樣的。”
曾經,她並不屬於這個世界,只是陰差陽錯來到了這個地方,加上偏愛這一身闊袖長衫,索性就效仿古人在這峰上隱居下來,自此與世無爭,對外界之事也知之甚少。外面這個世界,應該也是尊卑有別的,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一位逃婚的新郎,又會是什麼身份呢,她想象不出來。
因為這位天外來客,平淡的歲月彷彿激起一輪漣漪,又或許秋日多情,容易讓人浮躁,更容易讓人犯困,困上一整天也常有之事。女子打了打哈欠,睏意漸漸襲來,宮殿外的櫻花開得正好,偶爾拂過一陣微風……
這時,床上的人仍合著眼,女子守在床邊,不知何時也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