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妮安瞧著身旁的魔物一邊蹙著眉嘴裡不停叨咕著,一邊四肢在胡亂地踢打著,就像是一條被人餵了藥的狗在將死之際的那般慘狀。
“他到底在懺悔什麼?又是在和誰懺悔呢?他一口一個‘神’,這個‘神’到底是誰呢?”奧妮安十分不解,“他到底怕什麼?怕成這個樣子呢?”
“而他說的伯爵夫人,又是何人呢?為何他所謂的這個‘神’,會對這位伯爵夫人感興趣?”
各種疑問縈繞於心,讓她覺得腦袋昏沉起來。
而後,她的視線開始模糊,濃濃的睏意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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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煙往事,隨瀾皆忘。
欲往新生,盡忘前塵——”
不知為何,耳畔傳來這樣的歌聲,彷彿周圍有成千上萬人在一齊歌詠著這些頌詞,彷彿這地下溶洞是一座巨大的教堂,這整齊且沉重的頌歌來自於無數莊嚴的信徒。可當她往四周望去,除了那些沾著綠色熒光的形狀詭奇的鐘乳石,根本沒有見著任何的人影,哪怕是諾沙一族的亡魂,也不曾出現一個。
她的意識終於支撐不住,雙眼漸漸闔上。
當她再次睜開眼,周圍是一片綠油油的原野,青草漫到了她的小腿上,讓她覺得有些癢。她這才發現,自己變成了孩童的模樣。天空一碧如洗,雪白的雲朵乾淨得如同小孩子的心靈。
微風拂來,遠處有兩個人影在朝著自己招手。
“他們是誰?”她不自覺地向那兩個人跑去。
“爹爹,孃親。。。”她的腳步伴隨著她落下的淚滴,越發的快起來。
她從沒見過她的母親,知道她的樣貌還全靠宮廷畫師的努力。可當母親就那樣站在那裡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就認出她來了。
她一下鑽進那溫熱的臂彎裡,用力地摟緊母親的脖子,生怕這是一場夢。
母親亦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裡,安撫般地拍著她的背。
而他的父親,正一臉幸福地看著這一切。
她有太多的話想和他們說了,以至於一時間忘了從何說起。她哽咽著,一個詞都說不出來。她趴在母親的肩頭,又哭又笑地望著自己的父親。太多次,太多次在夢裡見到他,可他在夢裡的樣子早已模糊,模糊了臉龐,模糊了身形,模糊了一切。她都快記不得他長什麼樣子了。
她伸出手,輕輕撫著爹爹的臉頰,想用力地記住每一個細節。
她多想和他說:“爹爹,我過得好辛苦。。。”可到最後,她終究只是笑了笑,望著父親釋然地笑了笑,沒再有任何的怨言。
這樣的時光,讓她無比的貪戀。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可以有機會在如此廣渺清新的原野上,和自己的父母盡情的玩耍。
她深知,一個人選不了自己的出生,故而也就不會對她的父母有任何的怨懟。可如果有的選,她一定不要帝王家,一定不要龍神血,可如果這些不要,便要錯過這樣的父母了。此時此刻,她望著他們,最終還是選擇珍惜這輩子的相遇,即便她和母親相遇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就如同她母親在遺留的信裡擔憂的那般,她終究,還是成了那個極為懂事的孩子。
“奧妮,我們要出發了。。。”父親說這話的時候帶著笑意,即便他的眼神裡滿是不捨和遺憾。
“我們去哪?”天真無邪的她仰起腦袋。
“抱歉,奧妮,我們不能等你了。。。”
爹爹和孃親的嘴角依舊掛著溫柔的笑意。
她愣在當場。
萬千蒲公英起飛的一瞬間,小姑娘朝著她的父母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