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住她!”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炕上傳來一聲低喝。
眾人皆是一愣,齊齊看向易新。
那婦人尋死的動作也是一頓,身子僵在半空,淚眼婆娑地望向炕上的公公。
易新喘息著,一字一句地說道:“咳,不……不關她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在淨房那邊……腳滑,摔了一跤磕到後腦勺了……”
此言一出,屋內的氣氛更加詭異。
易大山張大了嘴巴,看看他爹,又看看牆角他媳婦,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
爹,您老人家頭上光溜溜的,連塊油皮都沒破,這謊撒得也太不走心了吧?
就連那準備尋死的大兒媳婦,也是滿臉的詫異和難以置信。
她呆呆地看著炕上的易新,一時間忘了哭泣,也忘了去死。
這個平日裡眼神總是色眯眯盯著她的老東西,此刻居然會替她說話?
易新被他們看得渾身不自在,也懶得跟這群腦回路異於常人的一家人解釋。
他現在渾身痠痛,頭也昏沉沉的,只想趕緊把這些人都打發走,好好清靜一下。
他擺了擺手,有氣無力地說道:“都出去吧,我要歇會兒……”
老大易大山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擔憂,剛想上前說些什麼關心的話,卻被易新一個不耐煩的眼神給瞪了回去,只能吶吶地閉上了嘴。
不過,他心裡卻悄悄鬆了一口氣。
畢竟,那是他媳婦,真要是沒了,他也捨不得。
老二易二河可沒那麼多心思,他見易新似乎真的沒有要追究的意思,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立刻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第一個腳底抹油溜了。
他今天急匆匆地趕回來,本就是怕老頭子真的一命嗚呼,家產還沒分,他怕自己到時候搶不過老大和老三。
既然老頭子沒死,他也懶得在這裡繼續耗著,萬一老頭子回過神來,又想起他剛才那副嘴臉,指不定怎麼收拾他呢。
至於老三易小川,他自小就被爹孃捧在手心,養成了眼高於頂的性子。
讀了幾年私塾,認識了幾個字,便自詡為讀書人,越發看不起家裡這些泥腿子,尤其是他這個粗鄙不堪的爹。
若不是為了那點“孝道”的名聲,怕被村裡人戳脊梁骨,說他不孝,他才懶得踏進這個破屋子一步。
此刻見易新發話讓他們離開,他巴不得趕緊走,連句場面話都懶得說,只是皺著眉頭,一甩那身漿洗得有些發硬的青布長衫的袖子,轉身就往外走。
臨出門前,他還嫌惡地瞥了一眼炕上的易新。
很快,原本擠滿了人的小屋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易新一個人。
“呼……”
易新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感覺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了下來。
他疲憊地躺回到炕上,只想好好睡一覺,消化一下這突如其來的穿越,以及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原主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