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雙眼時常會不受控制地泛起血絲,出手也變得越來越狂暴、狠辣,甚至帶著一絲虐殺的快感。
“蘇銘!守住心神!”
柳如煙不止一次在他陷入狂暴邊緣時厲聲提醒,甚至不惜動用合歡宗獨特的“清心咒”打入他體內,幫他暫時壓制邪念。
她看到蘇銘在痛苦中掙扎,眼中充滿了擔憂,生怕蘇銘出了什麼意外。
在一次與數頭強大泥沼領主(由無數替死泥聚合而成)的苦戰後。
蘇銘渾身浴血,拄著葬天劍劇烈喘息,眼神中的血色久久不散,邪氣如同實質的黑霧在他體表繚繞。
“這樣下去不行!”
柳如煙扶住他,語氣急促:“你的邪氣被這裡的負面能量滋養得太快了,必須立刻找到‘無面仙像’或者離開這裡!”
蘇銘喘著粗氣,強行壓下識海中翻騰的暴虐慾望,沙啞道:“不能退!我感覺…離目標很近了!”
他指向沼澤更深處,那裡瀰漫的灰色霧氣中,隱隱透出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純粹、也更加…空洞的氣息。
兩人稍作休整,吞服丹藥恢復靈力,再次踏上征途,越靠近深處,環境越發詭異。
灰色的霧氣彷彿有了生命,形成各種扭曲的人臉形狀,發出無聲的哀嚎。
腳下的淤泥不再是黑色,而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金色,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
終於,在一片相對開闊、沒有任何淤泥的灰白色石林中央,他們看到了目標。
那是一座高達十丈的雕像。雕像通體由一種非金非玉的灰色岩石雕刻而成,線條古樸而流暢。
然而,這座雕像卻沒有臉!本該是面容的地方,光滑一片,如同被打磨過一般,只留下一個深邃、空洞、彷彿能吞噬一切目光和情感的“無面”!
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淡漠、彷彿超脫了七情六慾的宏大意志,從這座“無面仙像”上瀰漫開來!
周圍的灰色霧氣都似乎被這股意志排斥,形成一個真空地帶。
“無面仙像…斬情遺蛻…”柳如煙喃喃道,眼神中充滿了敬畏和警惕。
蘇銘站在仙像前,感受著那股斬斷一切情慾、追求絕對超脫的意志,體內的邪氣彷彿遇到了剋星,發出了尖銳的嘶鳴,劇烈地反抗起來!
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體內瘋狂衝突!
一邊是羅天巨獸殘魂帶來的、充滿吞噬和原始慾望的邪氣。
一邊是仙像遺蛻散發出的、斬斷七情六慾、追求絕對寂滅的“無情”道韻!
劇烈的衝突讓蘇銘痛苦地悶哼一聲,單膝跪地,額頭青筋暴起,冷汗瞬間浸透衣衫!
他的意識彷彿被撕裂成兩半,一半在慾望的深淵中沉淪嘶吼,一半在冰冷的虛無中凍結寂滅!
“蘇銘!”柳如煙大驚失色,想要上前。
“別過來!”蘇銘低吼,聲音嘶啞:“讓我…自己來!”
他知道,這是危機,也是機遇!
這無面仙像的意志,正是磨礪他意志、對抗邪氣的最佳磨刀石!
他強行盤膝坐下,就在這詭異的仙像面前,閉上雙眼,將心神沉入識海最深處。
他不再強行壓制邪氣,反而引導著鴻蒙道蓮的清光,護住自己的核心意識。
然後,他主動放開一部分心神,去感悟、去接觸那來自無面仙像的“斬情”道韻!
冰冷、淡漠、視萬物為芻狗…彷彿要將靈魂都凍結的意志洪流沖刷著他的意識!
邪氣如同被激怒的兇獸,更加瘋狂地反撲,幻化出無數誘惑的幻象——紅顏們的柔情蜜意、掌握無上力量的快感、征服一切的慾望…
“滾!”
蘇銘在意識深處怒吼!
他緊守本心,回憶著師父劉亦菲的殷切期望,回憶著女兒蘇念、蘇黎純真的笑臉,回憶著紅顏知己們的情意,回憶著祖父蘇武如山般的支援,回憶著自己守護一切的誓言!
情,不是枷鎖,而是力量!欲,不是沉淪,而是動力!
我蘇銘,修的是吞噬萬物的霸道,守的是心中至情至性!
豈能被邪氣奴役,又豈能被這冰冷的“無情”之道同化?
轟——!
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靈魂深處炸開!
在“斬情”道韻的極致壓迫和邪氣的瘋狂反撲下,在守護之心的熊熊燃燒中,蘇銘的意志完成了前所未有的淬鍊和昇華!
鴻蒙道蓮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混沌氣洶湧澎湃!聖靈之體與天地大道的聯絡瞬間變得更加緊密清晰!
《吞天神功》自行運轉,彷彿突破了某種無形的桎梏,變得更加圓融、霸道!
一股強大的氣息從蘇銘身上衝天而起!
雖然修為境界依舊是半聖,但他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眼神變得更加深邃、內斂,卻又蘊含著足以撕裂虛空的鋒芒!
周身繚繞的邪氣黑霧,如同遇到烈陽的積雪,迅速消退、被淨化了大半!
剩下的部分,也如同被馴服的野獸,蟄伏在丹田深處,暫時失去了興風作浪的能力!
他緩緩睜開眼,眸光清澈而堅定,再無之前的狂暴和掙扎。
他看向那無面的仙像,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斬情?斷欲?不過是逃避罷了。真正的超脫,是駕馭!是掌控!是身在紅塵,心向大道,以情為火,鍛我道心!”
他對著仙像朗聲說道,聲音在空曠的石林中迴盪,帶著一種勘破迷霧的明悟。
柳如煙看著氣質煥然一新、彷彿脫胎換骨的蘇銘,美眸中異彩連連,充滿了震撼和驚喜。
她知道,蘇銘在這場與邪氣、與“無情”道韻的對抗中,取得了關鍵性的勝利!
他的意志和道心,變得更加堅不可摧!
然而,就在蘇銘話音落下的剎那,那無面的仙像,空洞的面部位置,突然亮起了兩點幽深如淵的光芒!
一個冰冷、漠然、彷彿來自亙古的聲音,直接在兩人的靈魂深處響起:
“駕馭?掌控?螻蟻妄言,情火焚身之日,便是道心崩毀之時,汝…終將歸於寂滅,或…成為下一個‘無面’。”
聲音消失,仙像上的幽光也隨之黯淡,彷彿從未出現過。
一股寒意瞬間爬上柳如煙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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