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草木旺盛的季節,南疆更是林木繁茂,參天大樹幾乎遮蔽了日光,只有些微光亮從枝葉間隙透了下來,在地面留下參差斑駁的陰影。羅鬱手提兵刃,將前進路上的枝葉砍掉。
蕭亦瀾從騾車上取下水袋,在嘴裡猛灌一口,然後遞給身旁的孟琳,孟琳接過去抿了一口,然後遞給一旁的黎錚,黎錚擺了擺手,她便又放到騾車上。
擺脫上官襄已有數日了,蕭亦瀾等人已經進入了南疆廣袤的叢林之中。只是數日以來,他們時常能聽見來時方向有驚鳥的聲音,似乎有人跟在他們後面,若即若離,料想便是上官襄領著隊伍,也在向南疆深處挺進。
眾人一路跋涉,都有些辛勞憔悴,一日行進不到十多里,反倒是木頭,進入南疆之後,越發充滿活力。而且他甚至不用進食,蕭亦瀾就親眼見過他如入定一般,雙目緊閉一動不動,腳下卻如生長的樹木一般,生出如網路般的根扎入地下,從土壤中汲取養分。而蕭亦瀾等人採買的食物飲水有限,很多時候都要靠雨水和打獵,好在南疆潮溼多雨,一行人也不至於渴死。
身後又是一片飛鳥驚起,發出吱呀的聲響。蕭亦瀾扭頭看去,面露憂色,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這聲音越發近了。
“上官襄那傢伙不會就要追過來了吧?”蕭亦瀾皺著眉頭問道。
孟琳默不作聲,黎錚反而聳了聳肩,說道:“那傢伙跟在屁股後頭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與其擔心他什麼時候追上了,不如先找到前進的方向。這麼漫無目的地往深處走,怕要走到猴年馬月。”
蕭亦瀾點了點頭,茫茫南疆,四周全是樹木叢林,完全看不出分別,他們只能每日依照日光判斷方向。蕭亦瀾本想問木頭具體方向,但料想木頭也從未出過南疆,問起來也只說不出什麼,只有嘰裡咕嚕一陣比劃,看得蕭亦瀾頭大。蕭亦瀾推想著,傳說中樹靈棲息於南疆深處,他便只能一路向南,越發深入南疆。
他們確實沒有明確的方向,但黎錚說的“漫無目的”倒是談不上,蕭亦瀾剛想說什麼,卻聽見前面開路的羅鬱突然停了下來,並扭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蕭亦瀾頓覺不妙,躡手躡腳地湊到羅鬱身旁低聲問道:“怎麼?”
“前面有人。”羅鬱向前方努了努嘴,他蹲在地上,伸手撥開眼前的枝葉。蕭亦瀾順著他目光看去,叢林掩映之下,竟有數道車轍向前方延伸,看其寬度,大小重量都不小於他們買來的那輛騾車,車轍旁邊還有些人的腳印,只是要淺了許多。
“一共五輛車,人數應該也在十人以上。”羅鬱聲音依然很低,“如此濃密的叢林裡,寬大的馬車難以行進,多半都是些和我們相似的騾車。”
黎錚也察覺到前方的異常,上前來問道:“難道是上官襄的人趕在了我們前頭?還是我們方向走反了?”
蕭亦瀾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會,就算是上官襄的人,也該是正面撞見,按理來說我們也不會撞見向前的車轍。”
羅鬱點了點頭,將刀握在手中,輕輕地撥開枝葉向前摸索而去。蕭亦瀾稍一猶豫,便和黎錚孟琳跟了上去。
木頭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們小心翼翼地摸索前進,邁開步就要跟上來,走在最後的孟琳扭過頭來,衝木頭做了個停下的手勢。木頭乖巧地站定,歪了歪腦袋,而後直接盤腿坐下。孟琳輕笑一聲,跟在蕭亦瀾身後去了。
四人走得很慢,在樹間狹小的空隙裡穿行,走了不到一柱香時間,孟琳突然輕聲說:“有水。”
蕭亦瀾一愣,屏息靜聽,卻只聽見風吹過樹葉枝幹的聲音。又走了片刻後,他才在窸窸窣窣的聲音中還捕捉到了流水聲,領先的羅鬱似乎察覺到了別的動靜,率先停下了腳步,然後只輕輕地將一叢樹葉撥開,示意蕭亦瀾探頭過去檢視。
蕭亦瀾伸出腦袋,發現前方豁然開朗,一條溪流穿流而過,地勢平坦,且流到一半,河道突然開闊,在這裡形成了一片水塘。約十五六人,或站或坐,在水塘邊歇息著,還有五輛騾車,也都停在水邊。
看個大概之後,蕭亦瀾縮了回來,向同伴們講明情況。黎錚皺著眉頭問:“上官襄不在其中,那這群人會是誰?”
羅鬱沉吟片刻,道:“聽說南疆之中有許多珍貴藥材和動物,常有大的商行僱傭隊伍進入南疆採集以獲利,那上官襄原本便是做這買賣的。若不是追殺我們的人,可能是商行的人?”
“這倒是有可能。”蕭亦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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