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過蘇府祠堂的門檻時,葉萌正站在供桌前,看著蘇明軒跪在冰冷的青磚上。他的月白長衫沾滿了塵土,額頭磕出的血痂與香灰混在一起,面前的蒲團已被眼淚濡溼了大半。
“還沒想明白?”葉萌拿起供桌上的牌位,那是原女主的生母牌位,不知被王氏藏在哪個角落,昨夜才被凡奇的資料流找到,“你求這牌位原諒你,不如想想,‘我’在柴房咳血時,你在哪?”
蘇明軒的肩膀劇烈顫抖,喉間發出嗬嗬的聲響,像被掐住脖子的困獸:“我......我記不得了......我做了什麼......沒有,不曾......”
凡奇的投影在牌位後閃現,資料流凝成原主的記憶碎片:蘇明軒站在柴房外,聽著裡面撕心裂肺的咳嗽,最終卻被柳如煙挽著衣袖拉走,臨走前還吩咐下人“別給她送水”。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蘇明軒突然抓住葉萌的裙角,指腹磨過雲錦上的龍鱗紋,“求你告訴我該怎麼做……”
葉萌一腳踢開他的手,銀簪挑起牌位上的灰塵:“‘我’在柴房喊你名字的時候,你聽見了嗎?”她將牌位放回原位,聲音裡淬著冰,“與其在這裝模作樣,不如去把柳家欠她的東西,一樣樣討回來。”
蘇明軒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剛要起身,卻見原女主的氣團從祠堂橫樑飄了下來。她的金芒比昨日更亮,衣襟裡的龍紋玉佩透出淡淡的青光,掠過蘇明軒頭頂時,他突然發出一聲慘叫,抱著頭在地上打滾——凡奇植入的記憶錨點被觸發了,他正在經歷原主臨死前的窒息感。
“別裝了。”原女主的聲音帶著奇異的甜膩,金芒化作無形的腳,輕輕踩在蘇明軒的手背上,“這點痛,比得上我的萬分之一嗎?”
葉萌皺眉看著她,凡奇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她的能量波動比昨日強了15%,但情緒頻譜裡多了段低頻雜音,與玉佩裡的殘魂頻率吻合。】他頓了頓,資料流在原女主的氣團邊緣畫出紅線,“她在故意折磨蘇明軒,而且很享受這種感覺。”
蘇明軒的慘叫漸漸低了下去,臉色慘白如紙。原女主的氣團這才收回金芒,飄到葉萌身邊時,眼尾的硃砂痣亮得驚人:“姐姐,我們去柳家吧?那對赤金項圈,該拿回來了。”她的指尖拂過葉萌的袖口,金芒裡閃過一絲極淡的黑氣,“聽說柳家的賬房先生還沒跑,或許能查出更多藏起來的嫁妝。”
葉萌看著她過分熱切的眼神,突然想起昨夜庫房裡的場景。這姑娘的氣團越來越凝實,說話的語氣卻越來越像柳如煙——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掠奪感。“走吧。”她最終還是點了頭,銀簪在掌心轉了個圈,“但別亂來。”
柳家的朱漆大門虛掩著,門環上的銅綠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葉萌推門而入時,看見幾個丫鬟正在院子裡打包行李,看見她們進來,嚇得手裡的包袱都掉了。
“少夫人……”一個老僕顫顫巍巍地跪下,“家裡的銀錢都被官差抄走了,實在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了……”
原女主的氣團突然飄到西廂,金芒透過窗紙照進屋裡。葉萌跟過去,看見梳妝檯上擺著個錦盒,開啟一看,裡面正是那對赤金鑲珠項圈,珠子圓潤飽滿,在晨光下泛著瑩光。
“倒是會藏。”葉萌拿起項圈,指尖剛觸到金鍊,就聽見原女主的氣團發出一聲輕響。她正站在牆角的衣櫃前,金芒鑽進櫃縫裡,竟拖出個上鎖的木箱——箱底鋪著的紅綢,正是原主嫁妝裡的“喜娘服”料子。
“這裡面是什麼?”原女主的聲音帶著興奮,金芒化作刀刃,“咔噠”一聲劈開了鎖。
葉萌湊過去一看,箱子裡堆滿了賬本,最上面那本記著“蘇府代存銀五千兩”,落款日期正是原主成親後第三日。凡奇的資料流瞬間覆蓋賬本:【這是王氏偷偷存在柳家的私房錢,用的是原主嫁妝裡的金子熔的銀錠。】
原女主的氣團劇烈波動,金芒中浮出王氏的臉,正對著賬本冷笑。“她竟敢……”她的聲音陡然拔高,金芒化作光刃劈向賬本,卻在觸及紙頁的瞬間被彈開——凡奇的資料流在賬本上織了層防護網。
“別衝動。”葉萌按住她的手腕,龍鱗紋與她的金芒相觸時,激起細小的火花,“這些賬本是證據,燒了就說不清了。”
原女主的氣團愣了愣,隨即收回光刃,只是金芒裡的黑氣越來越濃。她轉身走向賬房,透明的手指劃過算盤,算珠竟自己跳動起來,噼啪作響:“我去看看別的賬冊,說不定還有漏網之魚。”
葉萌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賬房門後,突然覺得有些陌生。凡奇的投影落在她肩頭,資料流凝成玉佩的虛影:【她的氣團與玉佩的共振頻率達到了89%,那縷殘魂正在吞噬她的自主意識。】他頓了頓,聲音裡帶著擔憂,【剛才她想劈碎賬本,不是因為憤怒,是玉佩在指引她銷燬證據——那些賬冊裡,或許有關於玉佩來歷的記錄。】
葉萌拿起那對項圈,金鍊上的珠子突然發燙,燙得她指尖一顫。凡奇的警報聲瞬間炸響:【項圈裡藏著攝魂陣的殘片!與柳明修閣樓裡的陣眼能量同源!】
她猛地抬頭,看見原女主的氣團從賬房裡飄出來,手裡拿著張泛黃的紙,金芒正將紙頁包裹得嚴嚴實實。“姐姐,我們走吧?”她的聲音有些發虛,眼神躲閃著不敢看葉萌,“這裡沒什麼好看的了。”
葉萌盯著她手裡的紙頁,龍鱗紋在耳後劇烈發燙:“那是什麼?”
原女主的氣團往後飄了飄,金芒突然收緊,紙頁瞬間化作飛灰:“沒什麼……就是些沒用的舊賬。”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被戳穿的慌亂,“我們不是要去蘇府嗎?蘇明軒說不定還在祠堂裝模作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