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總監臉上的笑僵了僵：“黎先生這是護上了？也是，畢竟葉小姐這坤伶社，還得靠黎先生的人脈才能撐得起來不是？”
這話裡的嘲諷幾乎不加掩飾。
葉萌正要開口，卻被黎延輕輕按住了手腕。他的指尖帶著點涼意，力道卻很穩。
“王總監說笑了。”黎延笑了笑，語氣裡卻沒什麼溫度，“坤伶社能撐到今天，靠的是臺上的真功夫，不是誰的人脈。倒是王總監，帶著這麼多‘朋友’來捧場，該不會是想替我那位‘好老闆’看看，我這被雪藏的人，還有沒有利用價值吧？”
王總監的臉色瞬間變了。
葉萌挑了挑眉。看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比她想的還要複雜。
“既然是來聽戲的，就該有聽戲的規矩。”葉萌抽回手，往前走了半步，目光掃過全場，“想拍照的，麻煩關了閃光燈；想聊天的，出門左轉有家茶館；要是想找茬的——”
她頓了頓，眼神陡然銳利起來，像出鞘的劍：“坤伶社雖小，也容不得外人撒野。”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
那些原本看熱鬧的記者們，此刻都有些坐不住了。他們來之前確實收到了風聲，說黎延躲在一個京劇小劇場裡，還跟個女老生走得很近，本想挖點“過氣影帝落魄現狀”的黑料，沒成想踢到了鐵板。
葉萌看都沒看他們，轉身對樂隊師傅點了點頭：“接著唱。”
鑼鼓聲再次響起，這一次，臺下再沒有閃光燈，也沒有交頭接耳。葉萌站在舞臺中央，一板一眼地唱著，彷彿剛才的插曲從未發生。
黎延站在側幕條後，看著臺上那個身影。水袖翻飛間，是她的從容；唱腔頓挫裡，是她的鋒芒。
明明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卻有著比誰都硬的骨頭。
他忽然想起自己被雪藏那天，經紀人把一份偽造的“違約合同”甩在他面前，說只要他肯去陪某個投資人喝杯酒，就能把這事壓下去。他當時只覺得噁心，摔門就走，從此徹底淡出了公眾視野。
這些日子窩在坤伶社，看著葉萌一遍遍重複著枯燥的基訓，聽著她對著空蕩的劇場吊嗓，他總覺得好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一樣的固執，一樣的不肯低頭。
“看得入迷了？”
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黎延猛地回過神，就見葉萌不知何時已經下了臺，臉上的油彩還沒卸，劍眉下的眼睛亮晶晶的，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沒……沒有。”黎延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視線，“剛那王總監，是我以前公司的人。”
“看出來了。”葉萌拿出卸妝棉擦著臉，“想利用你搞點事情，順便把我也拖下水？”
“對不起。”黎延的聲音有些乾澀，“我不知道他們會來這麼多人。”
“道歉就不必了。”葉萌擦去臉上最後一點油彩，露出一張清麗的臉，眉眼間還帶著未散的英氣，“不過你得告訴我，你到底得罪了什麼人？別到時候把火燒到坤伶社，我可沒地方哭去。”
黎延沉默了片刻，低聲道：“以前的一個投資人，想讓我籤陰陽合同，我沒同意，還把他的齷齪事捅給了記者。雖然後來被壓下去了，但樑子算是結下了。”
“夠剛的。”葉萌挑眉，“那你就不怕他們拿今天這些東西做文章？說你跟我這個‘女老生’關係不正常？”
黎延的心猛地一跳，抬眼看向她：“你不怕？”
“我有什麼好怕的？”葉萌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動作自然得像是拍哥們兒，“我是靠嗓子吃飯的，又不是靠臉。倒是你，前頂流影帝，就不怕再被冠上什麼‘晚節不保’的罪名？”
她的指尖帶著點卸妝水的涼意，觸碰到他肩膀的瞬間，黎延只覺得一股電流順著脊椎竄上去，臉頰不受控制地開始發燙。
“我……”他張了張嘴，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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