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一臉欽慕地望著夫人,夫人真是善良又貼心。
蘇羨笑吟吟看著江渙,他一臉強做的鎮定似是被眼前的湯藥劈開了一道裂縫,面具自這一條小縫逐漸崩壞,露出了白裡透潤,潤裡透紅的真容。
太陽初升,卻不比他的臉頰更紅。
雖是下定決心,要更快拉近和江渙的距離,好調查他究竟有何秘密。不過蘇羨心裡清楚,她現在出現在此處,還是因為藏了一點小小的私心:醉酒之人第二天醒來最好逗了。
她看著面上殷紅久久難散的江渙,笑中的促狹之意愈發難藏。
“多謝夫人。”
他依舊是那樣的好脾氣,面上寫滿了窘意卻還是會認真道謝,小心地接過湯藥,紅著臉喝完,然後再對她笑笑,說一句辛苦夫人。
蘇羨突然就為自己的逗弄感到些許不好意思,稍微正色:“夫君注意身體,路上當心。”
不知是不是朝霞映得,他的臉好像又紅了幾分。
直到江渙出門後,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他面上的紅雲才散,鼻尖沁出一層薄汗。
他腦中還是會閃出昨夜的片段,但突然不再覺得酒後失態如自己最初時設想的那般糟糕。他低頭輕笑,至少,夫人似乎接受了他的賠罪。
晨光慷慨,一層淡淡的暖意已驅走了春寒。
梅雪齋內,蘇羨抱著瘦弱的小狗訓話,“吃了我的東西,以後就要替我辦事。我說往東,你不許往西。”
已經被吃飽還洗了個澡的小傢伙輕輕打個哈欠,親暱地舔了舔蘇羨的手指,爪子一蜷準備睡去。
“不要試圖萌混過關。”蘇羨語氣帶上幾分假模假樣的兇狠。
聽在梅香竹影耳朵裡卻是狐假虎威的滑稽,兩人互相看一眼,輕輕咬住唇憋笑。
蘇羨頓了頓,對著已經閉上眼睛的小狗繼續道,“我們院裡講究以老帶新,梅香帶了竹影,這個小傢伙就交給竹影。”
竹影眼睛一亮,乖巧道,“好。”
“以後就叫他補丁。”蘇羨輕輕撫摸他毛茸茸的頭道。
“為什麼呀?”梅香也試探著伸出手,蘇羨示意她將手輕輕放在小狗的額頭上,順著毛髮紋理向下撫去。
“補丁是做什麼的?”蘇羨問。
“自然是補衣服的。”梅香答得乾脆。
“可是也不能拿小狗來補衣服呀。”竹影眉頭微皺。
“日子是件破衣服,有了補丁補上,就會暖和些了。”
梅香和竹影看起來仍不是很懂。
蘇羨笑笑,沒再說話。或許聽起來是有些怪,不過怪就怪吧。她的手一下下撫過他的額頭與脊背,補丁饜足地閉上眼。
在她的家鄉有句話,生活破破爛爛,小狗縫縫補補。
她有些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