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渙有些不解,卻也沒有多說,行了個禮,“那我便先告辭了。”
待離開蘇羨所在的梅雪齋,江渙在連廊停住腳步,轉身問跟在身後之人,“風翎,我方才可是說錯了什麼,害夫人惱了?”
風翎撓頭,“夫人何時惱了,夫人不是一直在笑嗎?”
江渙掃他一眼,“罷了。”轉身大步離去。
風翎皺眉疑惑,“是沒見夫人惱啊?怎麼反倒覺得主子惱了呢?”
他搖搖頭,快步跟上。
蘇羨坐在院中角落的亭內,亭子緊挨著池塘,月光透過假山的縫隙灑在池塘的水面上,光影搖曳斑駁。
“夫人,院子裡涼。”
竹影拿著一件披風要給蘇羨披上,她個頭瘦小,看起來似乎還不及披風大。
蘇羨笑著接過,“謝謝。”
竹影抿嘴笑著,安靜地站在一旁,影子拖得很長,與假山旁竹林的影子似是真的融為一體了。
“你也知涼,就進屋吧,我自己坐會兒。”
“奴婢願意陪著夫人。”她總是安靜地立在一旁。
“私下裡就不用稱奴婢了。”
“奴婢知……我知道了。”她眼睛彎彎的,一張小臉看著很惹人心疼。
蘇羨看著水面,明明風不大,水面卻皺巴巴,偶爾有池中鯉魚吐兩個水泡,怎麼也靜不下來。
她想起那張密令,“察其行異,六月戊辰前除之”。
她嫁進江家近一週了,剩下的時間不足三個月。而她甚至還沒想好自己到底要做什麼。
按照密令,查江渙然後殺了他嗎?可是又從何查起,又什麼才算有異呢?
不管任務,繼續混沌度日嗎?可是否如梟所說,會讓梟和鶯處境危險呢?雖然他們和自己算是陌生人,可她是不願連累其他人的。
以前上學時,老師講,做題時遇到不會的先跳過。
可面前這張考卷,她無從可跳。既然如此,大概只能用另一句金科玉律了,車到山前必有路。
雖然目前她還看不清,可隱約的似乎只有一條路,查。
殺與不殺,至少應先查。是否有異,或許查後便知。
她深吸一口氣,三月的玉京仍是春寒,涼氣吸入肺腑,讓人也多了幾分清醒。
查江渙,不論如何,再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任務既然存在,總是會有原因的,她要做的便是揪著這根隱約的線頭,一路尋到源頭。
至於從何查起,她思索著,左手拇指下意識地不住扣著食指指腹。有靈光一閃,她憶起最近經常聽到的那個地方。
何家。將軍府。
鳶的失敗任務在何家,一個看似簡單卻莫名失敗的任務本就反常,加之鳶不明不白地中毒暈倒。
酒樓中眾人話題是何家,即便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也該知道當街凌辱殺害御史臺官員之女的厲害,除非他完全沒腦子,否則不該這麼肆無忌憚。
江渙拜見上司是何家,即便是無巧不成書,她兩次任務都牽涉到何家,那麼是不是巧合,都值得查一查了。
蘇羨意識到指腹隱隱作痛,又輕輕揉了幾下。
那就查一查吧,查一查江渙和何家有什麼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