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影刃閣曾派你刺殺我,我們的利益都與之相對,你清楚我有被髮展為同盟的極大可能性。”
蘇羨的唇微微張開,頓了片刻,又抿了起來,像是有話梗在嗓子裡說不出,又像是自己也不清楚能說些什麼。
江渙聲音溫和,像一匹柔順絲滑的綢緞,在傾聽之人的耳上柔柔拂過,話語裡的態度卻與之大相徑庭。
“就以今日之事來說,我理解你在聽說補丁不見後的焦急。但我就住在你的隔壁……”
胸口處那份難以說清的酸澀又陰魂不散地纏繞上來,他的睫毛輕顫:“你只需耽擱片刻與我說上一句,我們同行的這樣多人都會一起幫你尋找。你這般聰慧,不會想不到這些,卻只是選擇自己尋找,並且教訓那二人時全然不顧自己的傷勢。”
“你的傷沒有你口中那樣輕描淡寫,”江渙聲音低了些,“我們在外趕路,所帶藥品有限,傷口若是感染……霜藜不是可以與閻王搶人的神醫。”
江渙最後落下的話被空氣吞沒,室內又恢復了最初的靜。
也不知今日是哪裡搭錯了筋,江渙看著隔桌而坐的蘇羨想。她的頭微微低垂,發頂有幾根不聽話的髮絲翹起。
她大概聽煩了吧。
一直藉著的一口氣才停,心底那點忐忑就浮了上來。
他不是個多話的人,今日卻像那唸經的僧人,怎麼說出口的語句有滔滔不絕之勢。
江渙不安地咬了咬臉頰內側的軟肉。
“我……沒想過這些。”
在江渙說出這些之前,蘇羨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他說的大概是對的。
當那些話一字一句鑽進耳朵,她盯著桌上木頭的紋路時這樣想。
在每次行動前,有關身體的方面她考慮的是承受度,而不是安全性。她也不知這是什麼時候起的習慣,在聽到江渙說出這些前,她從未意識到這些。
“我只是想找點事做。”
這樣才能讓她不去想最近發生的那些事情。
讓她不必想那晚的沖天火光,不必想影刃閣裡常叔和她談的事,也不必想離開前地上躺著的那兩具屍體。
不必想她好像越來越融入了這個野蠻的、混亂的、糟糕的、人命如草芥的世界。
現在回想起不久前在廚房的混亂,她感到如此慶幸。
慶幸自己及時趕到,也慶幸自己在看到補丁躺在砧板上時沒有徹底因憤怒失去理智。
她沒有做出更糟糕的事情,還沒有徹底被這個世界吞噬。
“如果你會因為無事可做而過意不去的話,我有一個請求你或許可以考慮。”
蘇羨聽到江渙的聲音,抬起頭來:“說來聽聽,如果我能做到就可以。”
不知是不是因為燭火的光過暖,蘇羨似乎看到江渙的耳尖被映紅了一點。
“為了之後更方便的遮掩身份,你可否繼續扮作——我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