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說完,也不理會其他人的質疑,他像是完全聽不見身邊那些或高或低的嘀咕聲,轉身出了酒樓大門。
他的身影在門口剛一消失,那些竊竊私語的討論聲瞬間如同受到撞擊的蜂巢“嗡”地炸開,有人質疑有人驚懼,所有人的心思全都被這個突然的訊息擰在了一起。
一個瘦高個兒的男人苦著臉道:“最近世道是不太平,前幾天張家的一批藥材剛被劫,以前跑十趟遇上一兩次土匪自認倒黴也罷了,現在是跑十趟裡有五趟安全就唸阿彌陀佛了。”
“話是這麼說,但這次封城——”一個身穿圓領窄袖褂子的方臉男人壓低聲音,咂咂嘴故作神秘的拖長腔調,“有門道。”
“怎麼說?”一個胡人長相的大鬍子眉頭擰成一團疙瘩,“老兄可知什麼內情?”
方臉男人笑著擺手:“內情倒算不上,只是前幾日我進城時走一條熟悉的小路,被幾個官兵攔了,也不說為什麼,就是不讓過,像是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這事我也知道。”隔壁桌的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粗聲粗氣開了口,刻意壓低過的聲音依舊能讓三桌外的人聽清,“就是牆外善和坊那片吧。”
“對對對,就是那兒。”
“別是發疫病了吧?”有人聽完,罵罵咧咧開了口,“不然怎麼封一片變成封全城了!”
男子的話倒是有如瘟疫一般的功效,將恐慌在周遭一片散開,相關的議論聲漸響。
眾人嘴裡的話起先還是猜測,逐漸就傳成了“燒餅鋪老王家的二女婿的兄弟幾天不見出門,絕對是得了疫病”。
蘇羨聽得起勁,顧不得分太多關注在吃食上,只一味地吃著碗中的東西。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碗像是個聚寶盆,吃了許久也看不見碗底,一晚上不知道多少隻醉蝦進了肚,她才注意到江渙手邊的蝦殼高高堆起,又有一隻飽滿的蝦仁被江渙修長的指尖拈著要落入碗裡。
蘇羨的一顆心臟也被美酒浸過一般,熱辣直衝上臉。感動與窘迫混雜,讓她捉住了眼前的那隻手,在手的主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將它的軌跡推向了主人的唇邊。
柔軟冰涼的蝦肉貼到江渙唇邊,冰得他心絃一顫。
“愣著幹嘛?張嘴。”
蘇羨握著他的手往前送了送,江渙的唇瓣順從的微微張開,淡粉色的蝦肉被塞進了嘴裡,唇上還殘留著一點酒液的晶瑩。
“你也該嚐嚐的。”
她看著江渙有些呆的點頭,不知為何總是忍不住關注他唇上那點未乾的酒漬。
蘇羨抓起筷子隨便夾了一塊菜扔進嘴裡,岔開了話題:“他們講的那些,你怎麼看?”
“具體不好說,”江渙剝蝦像是上了癮,“但封城一事過於突然,難免讓人覺得蹊蹺,明日我會派人打聽一下。”
他依舊將蝦仁讓給蘇羨,見她搖頭,才緩緩將手中的蝦肉抿進嘴裡。
江渙品味著這道很有名的醉蝦,卻沒能品出什麼滋味,腦海中全是被她握著手餵食的畫面。他盯著她垂在桌邊的手,喉頭滾動,嚥下了被牙齒碾碎的蝦肉。
遠不及方才那隻鮮甜。
封城的訊息擾得人心浮動,酒樓裡的人陸陸續續離開,氣氛冷清了許多。
蘇羨一行人也沒再停留太久,乘著馬車回了下榻的宅院。
江渙頭有些暈,路上他本想閉著眼休息片刻,卻總是忍不住悄悄睜開眼睛,暗中望向坐在自己手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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