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個有趣法?”
竹影歪頭回想著,給蘇羨講起昨晚在飯桌上霜藜講的笑話,一邊講一邊樂,沒被笑話逗樂的蘇羨跟著她的笑聲也不自覺笑出聲來。
“我覺得昨天那個說書人講的故事也很有意思,可不知道為什麼霜藜姐姐幾個好像都不大喜歡。”
“都不喜歡?”
蘇羨好奇起來,若說一兩人不喜還可以說是個人喜好,所有人都一樣的態度……難道這些人都知道這故事背後的含義?
可他們畢竟是靖國人,寧國生亂對他們來說絕對算不上壞事,他們又是為何……
“他們聽完那個故事可說了些什麼?”
“其實沒說什麼,我也只是看他們皺著眉頭猜的。”
竹影想了想補充道,“霜藜姐姐自己一個人嘀咕了兩句,好像是什麼‘那將軍要真是這種人這裡早該易主了’,周遭太亂我沒大聽清。”
蘇羨表現得像只是隨口一提的閒談,讓這個話題蜻蜓點水般掠了過去。
她放竹影繼續去院中玩樂,自己則在院中找了個不太曬又恰好能見點太陽的地方坐下,看著竹影和補丁用不知哪裡尋來的一根木棍拔河。
春日裡的陽光灑在人身上,暖而不燥,舒服得讓人不自覺就眯起了眼。
蘇羨微仰著頭合上眼,感受著陽光隔著薄薄的眼瞼暈成一片暖霧般的紅色。思緒也跟著這池流光慢悠悠的晃,晃成江渙昨晚在燈下漲紅的面容。
一個人怎麼能因為看見兩床被子就羞窘成那樣?
笑意從唇邊攀爬到眼角,昨夜一看到他的表情,心裡那點不多的猜疑就消散了大半,剩下那丁點也被他認真到絮叨的解釋徹底沖淡。
不知怎的,他還未開口,她便下意識地信了三分。
想想也是,一個人說謊總是會有所圖謀,可她身上,沒什麼值得他費心算計的地方。
反倒是他,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愈發讓她確信,他的真實身份恐怕十分不簡單。
什麼人能孤身前往異國他鄉,暗中卻有一大批精明能幹的手下?還不想著安分做個白身,非要往那官場裡闖?說要離開就能變出這樣一隊浩蕩的陣仗,身份過所在他口中也像隨手可摘的平常玩意兒。
她還不夠了解這個世界,但無論在哪兒,普通人難以企及的資源總是大把握在少數的幾個人手裡。
他就是那部分少數人。
非富即貴?或既富且貴。
這種人身上總會有很多秘密,想必真實身份也可算作其一,她和他約定了不刺探,就絕對不去主動探問,即便是基本能猜出個所以。
其實他是誰又何妨呢?
她抬手放在被曬得有些發燙的額頭上想,無論他姓張還是姓李,又名潮或是名浪,對她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
她只是恰好遇見了這麼一個人而已。
至於更多的……她把手往下移了移,貼在了發熱的臉上。
她只是恰好又發現了一個小問題——
即便當時不知道同住一屋的安排是意外,她的氣惱也只是來自愚弄感,而不是為了要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