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該不該問,這種明顯牽扯著一堆複雜糾葛的事情怎麼看,似乎都只有當事人本身才適合提起。
蘇羨做了幾個深呼吸,把心頭那點蠢蠢欲動的好奇又壓了回去。但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還在心頭又抓又撓,她恨恨地攥了攥溼噠噠的衣服,儘管心裡清楚溼衣服是幫她自欺欺人的黑鍋俠。
車簾再次被掀開,蘇羨不出意外的又對上了江渙的臉。
不論是從五官、神情,或是氣質上看,這張臉依舊接近完美的無法挑剔,幾縷溼發貼在額角,還多了點平常難以覺察的性感,可蘇羨現在看見就是覺得莫名來氣。
她別過眼,默默自我安慰:好在她一向自認表情管理還不錯,哪怕內心驚濤駭浪,面上兀自巋然不動。
江渙看到蘇羨波瀾不驚的模樣,心往下沉了沉。
“大家就先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吧。”
他牽動嘴角,簡單交代了一句,又看向蘇羨。
“夫人,可否出來一下?”
雨天光線本就昏暗,此時更在灰濛中顯出些許寥落。
蘇羨與江渙擠在同一個傘面下,肩挨著肩,看起來如此親密,江渙卻覺得他們之間好不容易才拉進些許的距離重又變得疏遠。
或許從一開始,親近就是他的一廂情願自以為是,他自嘲地想,畢竟那個讓他心潮澎湃的吻結束後,夫人說的是不在意。
她對於他的身份不在意,對他的過去不在意。
即便剛剛救了他一命,但她對他為何會招來這些危險看起來也毫不在意。
這樣也好。
疲憊感如潮似海湧來,讓他有些透不過氣。
當他得知他的皇兄最近一直蠢蠢欲動要與寧國開戰時就在擔心,他想用手中關於寧國的戰略情報作為談判籌碼的想法還是太過可笑。
何瀾已死,最近寧國邊關的抵禦實在不成氣候,他的皇兄大概由此覺得強攻也不是難事,他手裡的情報對他就不再有能讓他耐心等待的價值。
今日之事不過是個開始,他不該把她牽扯進無窮無盡的麻煩裡。
還好她對他不夠在意。
“夫君,你找我有什麼事?”
“……夫君?”
江渙回過神來,要說的話在舌尖溜了一圈,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他伸手替她攏了攏頭髮,她的臉頰和耳廓都有些涼。
“夫人身上有傷,溼衣服不能穿太久。”他語氣溫柔,“去後面那輛馬車上換一身衣服吧,我幫夫人守著。”
留在寧昌對她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裡氣候不錯,也還算繁華,他可以幫她置辦一處小院,最好離她新認識的朋友近一些,這樣她不會覺得孤獨。
不過首先還是要幫她找個好大夫,她終於可以好好養傷,也不用再擔心跟在身邊的竹影和補丁沒有著落。
明天再和她說這些吧。
當她叫他“夫君”,他才發現自己比預想的還要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