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羨搖搖頭:“具體情況我也不知曉。昨日張主事前去京兆府報你被劫一案,卻被一句人手不足搪塞了過去。今日出城時氣氛看著也有些不對,明顯的嚴進寬出,若不是風翎昨日便帶人在城內住下,只怕今早是要被攔在城外了。”
“倒是未曾聽到風聲。”江渙思忖,手指摩挲著水杯,“實在要說的話——有一件勉強算得上,何瀾應到玉京的日子,就在這兩日了。”
蘇羨仍覺得不大對勁,將軍回京何必要把其餘人攔在外面。
但此時她也顧不上這些,她提起自己更在意的事。
“影刃閣那邊……”
“我已安排妥當。”江渙的眼神含笑,像是已看透她心中所想,“我們隨時都可動身。”
大約是入口的茶水溫度過高,燙得蘇羨喉嚨發緊。
“我們?”
“是啊。”江渙神情淡然,語氣平靜而漫不經心,提起茶壺為她續滿杯中的水,“這樣危險的事,我自然要隨你一起。”
屋中光線有些暗,他的耳朵在不為人知的地方,悄悄燒起一片紅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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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門的開啟聲如遙遠天際滾滾的悶雷,蘇羨收回嵌在門上凹槽中的身份玉牌,往門內走去。
潮溼的黑暗撲面而來,牆上的燈燭密密麻麻,那光卻像是穿不透近乎凝為實質的黑暗,只在牆上映出一團團朦朧的昏黃來。
蘇羨低頭將玉牌掛在腰間,讓眼睛適應著昏暗。
出發前,江渙那句聽起來帶著些許曖昧的話,讓她一路上心神不定。可始作俑者的表情始終波瀾不驚,讓她懷疑只是自己多心。
眼前的黑暗不再像一團毫無意義的墨汁,她的眼睛逐漸可以辨別出石壁深淺凹凸的輪廓,蘇羨收回思緒,按著記憶中的路線往任務堂的方向走去。
溼滑的地面彷彿蒙著一層黑亮的薄膜,映出石壁上的點點燭光。
四下寂靜,只隱約能聽到遠處有水滴聲傳來,滴答的聲音在幽暗的空間裡如漣漪層層散開。
走了約莫一刻鐘,濃稠的黑暗終於被撕開,大片的橙黃光芒從驟然開闊的大廳湧出來。
蘇羨鬆了一口氣,任務堂就在眼前。廳內四壁上,無數懸吊起來的任務卷軸層層疊疊,如億萬雙前人的眼睛盯著每一位走入的任務者。
蘇羨握了握拳,在離開玉京前,她給蘇昌輔遞了訊息,他應該已去證實過江渙失蹤並向閣內稟明瞭情況。
嚴格來講,這個任務算不上成功,但對於一個拿錢辦事的組織來說,委託者意外身亡,任務者撤離也不至於有什麼懲罰。
她徑直朝著大廳中央那張巨大的檀木桌走去。
桌後的人被寬大的黑袍罩著,全身上下只有一張臉裸露在外,面龐上褶皺遍佈,像一段枯朽的老木,嵌在其上的眸子卻黑亮異常。
他查驗著蘇羨遞來的身份玉牌,冷峻的臉上突然咧開一個笑,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蘇羨,聲音暗啞:“回來啦……影風等你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