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人睡得香甜,江渙注視著她的睡顏,總是忍不住想要伸手觸碰,卻又在即將碰到她的臉頰時蜷起指尖,不願打擾她的安眠。
他大概該為她的體貼感到慶幸,可失落感像井壁上滑膩的苔蘚一樣擾人,揮之不去。
她不關心他的過去,也沒想過與他的未來。
但他不行。
她落下一個轉瞬即逝的吻,就足以讓他充滿對未來不曾有過的渴求。
甚至在此之前,在她重傷昏迷,甚至是更早的他還未曾察覺的時刻,他的內心就早已因她的入侵兵荒馬亂潰不成軍。
否則他本不必堅持假扮夫妻,為她準備另一套身份對他來說並不是那麼困難的事。
他也不必費心抹去她屬於影刃閣的痕跡,再堅持呼叫屬於皇兄的暗榫去準備他們的過所。
他不過是想借這些人的口,讓那位多疑的皇兄知曉她的存在,也讓皇兄放下那些沒完沒了的疑心——他想娶的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平民女子,不會威脅到他坐下龍椅的安穩。
甚至,他對無止盡的懷疑與自證產生了厭煩,不想讓她生活在這種環境裡。即便她可能不會在意,畢竟她是渴望自由的鳥,他不認為自己能長久的把她留在身邊。
但他依然想要儘自己所能給她提供一片乾淨的天空。
遇見她之前,這些念頭從未在他的腦海裡出現過。無奈以江渙身份在寧國落腳時,他也至多是對皇兄的不信任感到疲憊,可當他發現暗榫在窺視他們時,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不耐煩。
江渙閉上眼,曾經他也如她這般隨遇而安,原來只是因為還不曾找到真正的期盼。
窗外鶯啼悠揚婉轉,半夢半醒的蘇羨打著滾伸懶腰,結果撞進了一個胸膛裡。
她猛地睜開眼睛,就見到江渙正半撐著身子,唇邊漾著笑看她。
一直以來,她睜眼時榻邊都是空的,如今乍見江渙墨髮垂落,衣襟鬆散的姿態,第一次有了兩人同床共枕的實感。
明明沒做什麼,可臉就是不自覺地有些發燙。
蘇羨往側邊空著的地方挪了挪,迅速坐起身,盡力忽略自己一大早就加速狂飆的心跳,扯出一個笑來:“早上好啊……”
她的聲音還帶著初醒的微啞,江渙的聲音卻不同,乾淨清冽,像是早就醒了:“其實已經不早了。”
他也坐起身,把床帳掛好,果然外面一片大亮。
“你今日不忙嗎?”蘇羨好奇地問。
印象中江渙總是天還不亮就出門,從沒見他睡過什麼懶覺。
“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江渙拿起擱在衣架上的衣裳,“交給手下也能辦好,若是夫人不放心,今晚我們可以一同再去一趟棲鳳觀。”
“也沒什麼不放心的。”蘇羨坐在鏡前梳頭,“成與不成都不會影響最終結果,只是給林鶴堂找點麻煩罷了。”
江渙走到她身後,自然地從她手中接過梳子,動作輕柔地替她梳理:“對他來說會是棘手的大麻煩,不然他也不會為了名正言順這般費心安排了。”
蘇羨有些呆愣地看著鏡子中兩人的身影,他們看起來越發像一對真正的夫妻了。
她有些被這個念頭嚇到,忙調轉思緒。
“亂子發生後洛津會不會延長封城?這樣的話可能又要耽誤趕路時間了,會不會影響你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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