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即將離開,加之雖不知她為何突然來告知此事,但至少應該感謝她的一片好心,他也就無意隱瞞已經暴露的事,唇角彎起的弧度包含著些許無奈解釋道:“只是一點傍身的功夫。”
他吩咐風翎去準備吃食,示意蘇羨落座:“感謝夫人提醒,在下仍有些事情想請教。”
不說還好,蘇羨一聽見食物,只覺飢餓感從大腦深處被調動,席捲四肢百骸。她想了想,無論如何是得吃些東西來補充體力,重又坐下,開口補充:“更多的我不清楚,問我也無用。”
“敢問之前派來刺殺我的,可是夫人?”
“是,又不是。”這個問題沒太出乎她的意料,他對刺殺一事毫不驚訝,知道更多些也不算什麼。
“夫人真是坦率。”他自然地從風翎手中接過食盒,將幾樣小菜及清粥擺在石桌上,“我也有一事與夫人分享。”
“去年十二月,我在信州時曾與影刃閣達成一樁交易,交易內容是待我赴任玉京,由影刃閣派人協助我假死脫身。”
蘇羨默默喝粥,手中的拼圖又多了一塊,此刻的腦袋卻沒有精力去分析。
見他不再多說,蘇羨懶懶看他一眼,不再掩飾自己吃飯時風捲殘雲的真實水準,三兩口碗內清粥見了底。
“你倒是不怎麼坦率呢。”她放下碗,語氣平靜,“看樣子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才這麼直接地將影刃閣的事告知我。只是——”
“這樁生意根本不是你做的,”蘇羨對上他的眼,“是吧,夫君?”
看到他的眼神有一瞬無法遮掩的晃動,蘇羨心中已下了定論,他果然不是江渙。
想來便覺得好笑,兩個人朝夕相對兩個月,卻都披著一層皮,互相演著戲。怪不得她查了兩個月什麼都查不出,和影刃閣做交易的是江渙,眼前的壓根不是那個人,又怎麼可能查得出想要的東西?
她輕笑出聲,本來只是帶著些譏諷的笑容卻因想到什麼逐漸變得真誠,且不斷擴大著。
他方才說任務是什麼?假死脫身?
她的視線一直落在“江渙”身上不住地打量,直看得他如坐針氈,臉上的笑容都掛不住。
蘇羨沉浸在新的發現裡,沒注意到他的表情。她的腦袋裡現在只有一件事,她怎麼能忘了江渙身份這麼重要的線索?
和影刃閣做生意的是真江渙,買的是假死。丞相府懷疑江渙,將配合假死的任務替換成了調查及刺殺。
可面前的人根本不是江渙!
如果丞相想殺的是真江渙,那麼任務從一開始就不成立,眼前人死不死壓根沒關係,這可能就是梟突然懈怠的原因。
但這個推測存在問題,那就是刺殺任務兩天前突然提前,所以更有可能的情況是不管眼前的是不是江渙,為了保險都必須死。
在閣內這條任務記錄上,並沒有梟的名字,所以很大的可能性是他們雖然篡改了她的任務密令,卻沒有許可權改掉閣內檔案裡留存的真實任務,才會讓梟冒險加入,上一道保險,盯著她執行。
這樣一來,當她完成密令上的刺殺回到閣內,反而會因為任務執行錯誤的重大失誤被閣內處理。
可如今她這個第一執行人如今已得知任務真相,第二執行人梟已死,趁這個機會,讓“江渙”假死,豈不是既能讓她借回去交差的機會看望梅香,又能助他化險為夷?她還可以用救命之恩,把竹影和補丁託付給他照顧。
當務之急是——
蘇羨看著江渙,突然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