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還沒開始玩,就結束了?
雙喜剛走,落葉出現在廊下,“大人。”
裴寂點頭。
“那兩人已經招了。”落葉言簡意賅,“確是有人唆使他們在人群中起鬨,煽風點火。
只是那人黑衣蒙面,聲音也刻意壓低,他們並未看清長相,也無法辨認身份。”
說來那倆慫包也真是沒用!
秋風和落葉不過是把他們“請”進東廠那間擺滿了各式駭人刑具的屋子,讓他們“瞻仰”了一下三十二種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寶貝”,連一種都還沒來得及“招待”呢。
這倆人就嚇得魂不附體,爭先恐後地把知道的都倒了個乾淨。
秋風和落葉:還沒開始“玩”,就結束了?
沒意思!
崔小七輕哼一聲,“此事對誰最有利?除了那個裴宴塵還能有誰!既能當眾羞辱你,又能攪黃裴慶認親的打算,一箭雙鵰!”
裴寂眸色深沉,冷聲吩咐,“將他與沈晚棠的事情……”
剩下的話不用說,落葉便了然。
他亢奮起來,沈晚棠說是守靈人其實就是裴宴塵的寡嫂差不多,這要是——有瓜吃了,嘿嘿……
如意居。
“跪下!”裴慶暴喝如雷,手中茶盞裹挾著勁風,狠狠砸向裴宴塵面門。
“砰!”茶盞正中其眉骨,隨即“啪嗒”落地,碎裂四濺。
鮮血立時蜿蜒而下,模糊了裴宴塵的視線,裴宴塵顧不得疼痛,雙膝一彎,重重跪在地面上。
那“咚”的一聲悶響,狠狠砸在門外沈晚棠的心上,只見她嘴角消腫許多,只是對著枝玉動口型,“發生何事?”
顯然還是不能說話。
枝玉指了指屋子,搖了搖頭。
沈晚棠咬唇,目光看向樓梯拐角處杵著的隨風。
房間內,裴慶的目光沉沉地壓在他頭頂:“今日之事,你作何解釋?你的那點上不了檯面的小心思,致我裴氏在京城、眾目睽睽之下,顏面掃地,淪為談資!這一巴掌,看來是打輕了!”
裴宴塵抬起頭,臉上是十足的委屈和懊悔,語氣急切地辯解道:
“爺爺息怒!孫兒……孫兒冤枉啊!孫兒得知大哥……哦不,得知裴督主被皇上禁足府內,思來想去,唯有此時才是面見的最佳時機,不易驚動旁人。孫兒一心只想促成爺爺與……與大哥的團聚,絕無他意!”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帶著恰到好處的無辜和不解:
“至於門前為何聚集了這許多人……孫兒當真不知緣由!孫兒抵達時,便已見各大族的嫡女們在此……想是她們聽聞裴督主威名,又或是好奇裴氏之事,一時好奇聚集……”
“孫兒也未曾料到會引來如此多的圍觀百姓……孫兒……孫兒辦事不力,請爺爺責罰!”
他將“各大族的嫡女”和“圍觀百姓”輕巧地分開,暗示貴女們是自行前來,而圍觀者是看貴女的熱鬧才聚攏,將自己從“聚眾”的責任中摘得乾乾淨淨。
至於那些貴女為何而來?他裴宴塵可從未“明示”是因為裴慶的那一紙書信。
裴慶能在虎視眈眈中坐穩族長之位,幾十年可見城府極深又老奸巨猾。
他審視著跪在面前的孫子。
裴宴塵那點心思,他怎會不知。
他豈會不知裴宴塵的推波助瀾?借用他各大族貴女引的“百姓”駐足,再借由他人之口說出珩兒的身份,那就與他沒有半分關係。
說歸到底,倒是他心急了,被他利用。
裴慶踱步坐在太師椅上,將湧到嘴邊的斥責硬生生嚥了回去。
事已至此,看破,但不能說破。
如今,珩兒已……已成了那東廠督主裴寂!一個宦官!
裴氏百年清譽,絕不可能繫於一個閹人身上!
這是宗族大忌,更是……皇權禁忌!裴氏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而塵兒……他陰狠、算計、手段雖不光明……可他是同輩中唯一有能力、有手腕的,有魄力的。
裴氏偌大的基業,終究需要一個人來繼承、來維繫。
罷了……深究無益。
眼下最重要的是止損,是維護裴氏搖搖欲墜的顏面,是儘快將這樁“誤會”的影響壓到最低。
但,裴宴塵的膽大妄為、算計宗族的行為,絕不能輕輕放過!
必須挫其銳氣!讓他明白,誰才是掌控一切的人!
讓他知道,在裴氏,任何算計,都必須服務於家族利益,而非個人私慾!
裴氏族長,永遠要將家族利益放在首位!
裴慶的眼神變得更加冰冷銳利,如同實質的刀鋒刮過裴宴塵的臉頰:
“哼!這麼說,反倒是爺爺的錯了?錯在選了這麼個‘好時機’來見我那‘好孫子’?”
裴宴塵立刻將頭埋得更低,額頭幾乎觸地,聲音帶著惶恐地顫抖:“不敢!孫兒萬死不敢!是孫兒思慮不周,致使爺爺受辱,家族蒙羞!一切罪責,皆在孫兒!請爺爺重重責罰!”
他將姿態放得極低,將所有過錯攬在自己“能力不足”上,而非“居心叵測”。
裴慶沉默了片刻。
終於,他緩緩開口,聲音不高,
“你令裴氏蒙受奇恥大辱,罪責難逃!今日起,速回蒲州,於祠堂思過一月!”
“思過一月”“速歸蒲州”“祠堂、”
這懲罰,是給為了封住族中虎視眈眈的悠悠之口。
嫡系血脈不歸、庶出難登大雅,旁系那些如狼似虎的嫡支,早已緊盯著未來族長之位。稍有不慎,這權柄便會落入旁支之手。
裴慶的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裴宴塵身體微微一顫,伏地叩首,“孫兒……領罰!定當深刻反省,絕不再讓爺爺失望!”
他低垂的臉上,在無人看見的角度,那抹陰冷的笑意再次浮現,只是迅速被壓了下去。
爺爺……他別無選擇。
這裴氏的未來,這族長的權柄,只能是他裴宴塵的囊中之物!整個裴氏,終將匍匐於他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