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不就等於告訴裴寂,她的妝是故意畫成這樣的嘛!
裴寂淡淡地掃了小八一眼,眉頭微微擰了一下。
小八心裡緊張得不行,表面上卻強裝鎮定。
她今兒特意把面板畫黑,眉毛畫粗,還點了幾顆誇張的黑痣,心裡祈禱著千萬別被認出來。
見裴寂開始動筷子喝粥,沒再注意她,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崔小七的手按下小九張開的雙手,在她耳邊小聲說:“他沒打我,是我不小心撞到他的,你可別再說了。”
小九“哦”了一聲,乖乖在自己的凳子上坐下,偷偷瞄了幾眼裴寂。
心裡七上八下,姐夫會不會生氣呢?
男子漢大丈夫應該不會吧。
她還是選擇小聲道歉:“那個姐夫是我錯怪你了,雖然你比姐姐老了那麼十歲,可……”
“嘴巴上鎖,別說話。”崔小七打斷小九的話,瞪了她一眼,這丫頭今日怎麼了?淨說些讓人尷尬的話。
在古代亂說話,很有可能會沒命。
“小八吃完飯,看著她讀一遍四書五經磨磨毛燥的性子。”
小九一聽,瞬間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她最討厭讀這些書了。
裴寂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淡,彷彿並未聽見。
放下空碗,霍地站起身轉身邁步離開。
“姐夫你的腿、你的腿!”小九急急喊道,還沒啃狼腿跑什麼跑。
只聽見“砰”的一聲,裴寂的額頭狠狠磕在門框上,疼得他脊背瞬間僵直,只能彎著腰出了屋子。
“喏、你的腿!”崔小七把狼腿夾給小九,“吃腿堵住你的嘴。”
望著裴寂的背影勾起一抹笑。
小九瞧著人都沒影了,抓起狼腿就啃,多吃點,補充體力,一會兒讀書才有勁兒。
崔小七叮囑小八和小九白天別出村子,乖乖在家待著,她則要去醉仙樓。
可這就犯了愁,牛叔家的牛沒了,怎麼去城裡?
後院那頭野狼雖說比之前那頭小些,但也有一百二三十斤,扛著去城裡再回來,怕是天都黑透了。
再說牛叔家的黃牛也得趕緊賣了,再拖下去,價錢就得被壓得死死的。
村裡現在還有牛車的,就剩里正王守根家了。
她咬咬牙,裹緊衣服,朝著王守根家走去。
還沒到門口,就聽見院子裡吵得不可開交。
“你嫁到我們王家,都是那你高攀了,來我王家享福了!還不好好地伺候我們!”這聲音尖銳得能把屋頂掀翻。
崔小七腦海裡已經浮現出兩人叉腰對罵的畫面。
走進院子一瞧,果不其然,花大翠和楊大娥正劍拔弩張地對峙著。
花大翠可是出了名的不吃虧,手裡握著根擀麵杖,指著楊大娥的鼻尖罵道:
“人不能喪良心,享啥福?受罪來了,一天天呢得伺候二百斤的相公吃喝拉撒,你瞅瞅我都瘦了好幾斤了。”
楊大娥氣得渾身直哆嗦:“伺候自己的相公天經地義,不然娶你進門是當少奶奶?糧食都被你吃了,你還瘦?瞅瞅你那身板跟老母豬差不多。”
花大翠一聽,氣得直跺腳。
她最引以為傲的就是她豐腴的身材,覺得是旺夫相。
她“啪”地扔下擀麵杖,像只發怒的母老虎,撲上去就薅楊大娥的頭髮。
楊大娥也就嘴上厲害,真動起手來,哪是花大翠的對手,只能在那兒幹捱打,毫無還手之力。
最後索性往地上一躺,雙腿亂蹬,雙手不停地拍打大腿,扯著嗓子喊道:
“我的娘呦、哪有媳婦打婆婆了,簡直天打雷劈啊,讓大家都來評評理啊,王家家門不幸啊!娶了什麼玩意兒啊。”
王守根黑著臉從屋裡衝出來,伸手就去拽地上的楊大娥。
他身為里正最好面子,倆人每日都跟雞掐架似的,鬥上那麼幾回。
家裡雞飛狗跳地鬧心!
楊大娥怨懟地瞧了一眼王守根,就是不起來,“你個殺千刀的!你怎麼就弄了一個這玩意回家,是想我早點死,你好娶了東邊的楊寡婦一起過日子?”
“起來!!”王守根氣得臉都紫了,扯著嗓子怒吼一聲,嗓子都喊破音了。
楊大娥瞬間一軲轆爬起來,端端正正地站好。
花大翠瞧見公公發脾氣,也是收斂了一些脾氣。
“你來幹什麼?”王守根瞧見院門外看熱鬧的崔小七,臉黑得像鍋底,語氣不善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