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但問無妨。”
“咱從小經商，走南闖北也見過無數官員。可老弟你這樣的官，咱還是頭一次見。實不相瞞，最初看到老弟你這奢華用度，我也曾以為你是個貪官，可現在想想又覺得不像。老弟能否為我解惑？”
蘇策笑而不答。這人問的問題看似平常，實際上無異於在問他——你的錢是從哪兒來的！蘇策深知交淺言深的道理，更何況這是自己的秘密，怎能與他分享？當下蘇策笑笑，馬上轉移話題：“老哥很痛恨貪官？”
“為何不恨？”蘇策的酒勁有點大，李世民的腦袋也開始有點發暈。
他強行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老弟你可不知道，五姓七望大多在朝廷裡為官，這些人貪財納賄，還拉幫結派，朝堂上下全被他們攪得烏煙瘴氣，寒門子弟永無出頭之日，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蘇策點點頭表示贊同。五姓七望作為魏晉南北朝以來的世家大族，根基深厚，勢力龐大。
在地方上，他們憑藉家族的威望與龐大的田莊產業，不僅隱匿大量人口，逃避國家賦稅，還不斷兼併土地，使得無數普通百姓淪為他們的佃戶。
這些世家大族壟斷仕途，朝堂之上眾多官員皆出自其門下，相互勾連，形成盤根錯節的勢力網，嚴重削弱了朝廷對地方的掌控，阻礙國家政令的推行，百姓深受其苦，賣兒賣女、流離失所的情況屢見不鮮。
“老哥你說得沒錯，可這世上哪有那麼絕對的貪官和清官之分？在我看來，不過只有能官和庸官罷了！”
李泰強撐著不讓自己醉倒，聞言冷笑：“簡直一派胡言！”
李世民頓時來了興致，連忙看向蘇策，好奇問道：“老弟這話倒是新鮮，還請細細說來。”
蘇策雖然吐掉了不少酒，但大半斤酒也喝進了肚子裡，此刻酒勁也開始上頭：“老哥，我問你，一個能帶領百姓吃飽飯、甚至發家致富的貪官，和一個兩袖清風，卻什麼本事都沒有的清官，要是你，你會用哪個？”
“這……”李世民一愣，這算什麼問題？用貪官？我每年懲處的貪官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你讓我怎麼用？至於清官……李世民有點頭疼：“難道就沒有能帶領百姓吃飽飯的清官嗎？”
“有，但不多。貪官奸詐，所以清官要比貪官更精明，才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可這樣的人天下又有幾個？難道陛下只能指望寥寥幾個能人，就能治理好這大唐江山？”
蘇策臉上在笑，心裡卻在嘆氣：像房玄齡、杜如晦這樣的官員，全天下又能出幾個？要是這樣的賢能之士到處都是，那他們又為何能名垂青史？
“哼！我大唐朝堂之上能人賢臣數不勝數，豈會像你說的那麼不堪！皇……阿耶，我看他不過是在譁眾取寵罷了！”
然而李世民卻陷入了沉思，擺擺手示意李泰不要再說：“那依老弟看來，這能官與庸官又該如何定義？”
“能官嘛……”蘇策嘻嘻一笑，指著自己，“老哥覺得我怎麼樣？”
李世民想想這些日子在藍田的所見所聞，不由得點點頭：“老弟當然算得上能臣。”
“正是此理！”蘇策一拍手，神色飛揚，“雖說我從不貪汙，可身上毛病也不少。但在其位，謀其政，關鍵是看能否為百姓謀福祉。若為官者，空有清廉之名，整日只會高談闊論、紙上談兵，卻從不幹實事，這樣的官，在我看來，比貪官還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