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一大清早，林介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黑水城的工業區沒有清晨之說。
從夜晚到黎明，轟鳴不休的機械聲足以擊碎每個人的夢鄉。
向瓦斯計費器裡投入一枚硬幣，廚衛連體的盥洗室總算冒出熱水，抓緊時間洗漱完畢後，林介這才開啟房門。
門外是兩名紋著大花臂的壯漢。
站在前面的是名光頭，滿臉兇相。
另一個則是像電線杆般杵在門框邊，一副看誰都不爽的神情。
“小子，今天是還款日！”
“這月你要還本金六十銀花，利息四十銀花，合計十金令，趕緊給錢！”
兩人一唱一和。
大有不給錢就當場擼起袖管動手的趨勢。
林介回想著腦海中凌亂駁雜的記憶，從中理出了些許頭緒。
作為燃火密教的地下情報工作者兼宣傳大使，前身進入黑水城後，為了不增加暴露風險，恪守著非必要不聯絡本部的教條。
然而不管是日常生活、發展信徒、傳播教義等等，都是要花錢的。
沒錢誰來聽你傳教？
如果不是聽一場教義經講，有免費的果盤吃、免費的麥酒喝。
那群每天在黑工廠裡幹了一整天的工人，誰沒事閒著來聽你傳教？
而且這傢伙還挺喜歡去午夜淑女酒吧、夜鶯舞廳這類的地方聽曲，隨身攜帶的活動經費沒多久就造完了。
錢花完了，事還沒有做。
作為燃火密教的精英成員，負責黑水城地下情報工作的頭頭，這位聰明的執火者很快就想到了辦法。
那就是借貸。
反正他是混密教的，借到手的東西就沒想過要還。
隨著死去的記憶在復甦，林介有些出汗了。
前身給自己留下來不僅僅有個麻煩的密教身份，還有合計數百金令的債務。
並且這筆債務還在以恐怖的速度增加著。
一金令足夠一名成年人，在黑水城無憂生活幾十天。
如果認下這筆債，後半輩子自己都要在無盡的債務中度過。
從莫頓神父那裡拿到的錢袋，裡面滿打滿算只有十五金令，連總債務的利息都還不上。
也就是說。
像昨晚那種危險活，需要幹上幾十票，才可以填上窟窿。
不能就這樣認了！
他一個死掉密教狂熱份子借的錢，和我林介有什麼關係？
想通問題關鍵所在。
林介表情嚴肅，從口袋裡摸出督查局的工作證：“你確定是我借的？我在督察局工作，可以輕易從王國各大銀行那裡拿到貸款，為什麼會向你們這類不正規的機構借貸？”
聽到督察局這幾個字，兩人氣勢顯然一弱。
可這並不足以糊弄過去。
光頭陰沉沉從兜裡掏出半張紙：“上個月你親自簽下的契書，受王國律法保護，哪怕是督查局也得還錢，我們科比爾家族既然敢借，就不怕你賴賬！”
不是，月利率百分之四十，換算成年利率百分之四百八。
這玩意能也受王國律法保護？
合著你們還挺正規。
林介不想廢話，直接從懷裡拿出袖珍獵槍，扣下扳機。
吧嗒。
才從光頭手上奪過來的契書，就在槍口噴出的微小火苗裡化成灰燼。
沒頭腦和不高興這兩兄弟，在紛紛揚揚的黑灰灑落地面後，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臭小子，找死。”
“不給你放點血，你是不知道科比爾家族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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