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鳳三娘臉上未乾的淚痕、眼中的驚惶與那絲明悟後的愧疚，扯出一個淡淡的、帶著安撫意味的笑容：
“我沒事…你回來了？”
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沒事？！”鳳三孃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哭腔和憤怒，“你這樣子叫沒事？”
她猛地抓住昊天的肩膀，手指都在顫抖：
“是你…對不對？內城…那個神識…那個叫我‘快走’的聲音…是你！”
無需回答。昊天那平靜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鳳三娘如遭重擊，踉蹌後退一步，淚水瞬間決堤！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救我？你知不知道烏家那個老怪物有多可怕？你會死的！”
她癱坐在地上，雙手捂著臉，壓抑的哭聲從指縫中溢位。
二十年了！她揹負著家族的秘密和恥辱，如同陰溝裡的老鼠躲在外城。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回去，看到的卻是滿目瘡痍，是族人的凋零，是其他三大家族的猙獰嘴臉！
她以為自己夠堅強了。
可當她看到眼前這個因救自己而重傷的年輕人，看到他那平靜眼神下深藏的疲憊…
二十年築起的心防，瞬間崩塌！
“對不起…對不起…”她泣不成聲，像一個迷路的孩子，“我只是…我只是想回去看看…看看鳳家…看看爹孃曾經住的地方…我沒想到…沒想到…”
昊天看著崩潰的鳳三娘，心中無聲嘆息，那份深入骨髓的孤獨與對故土的眷戀，他懂。
他忍著識海的劇痛，伸出手，輕輕按在鳳三娘因哭泣而顫抖的肩膀上，一股溫和的、帶著混沌氣息的力量緩緩渡入，安撫著她近乎崩潰的情緒。
“看到了？”昊天的聲音低沉而穩定，彷彿帶著奇異的撫慰力量，鳳三娘抬起淚眼朦朧的臉，用力點頭，眼中是無盡的悲涼與絕望：
“黑霧…到處都是黑霧…侵蝕著鳳家的祖地…族中長老…好多都變的…人不人鬼不鬼…烏家、鸞家、丹雀家…他們…他們像是被那黑霧控制了！聯手打壓鳳家殘存的力量…鳳家…快沒了…”
“古神之力…”昊天眼神冰冷。情況比他預想的更糟！整個朱雀世家核心，恐怕都已被深度滲透！
鳳三娘抓住昊天的手，如同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聲音帶著絕望的哀求：
“昊天！求你！幫幫鳳家！幫幫我！我知道這很過分…但我…我真的不知道還能找誰了！那黑霧…它在吞噬一切！我爹孃…他們失蹤前…最後守護的就是祖地的‘涅槃池’…那裡…那裡一定有線索！”
昊天沉默地看著她眼中的絕望與懇求。
混沌種子在受損的識海中艱難旋轉，感應著內城方向那愈發濃郁的不祥。
他本是為了探查朱雀世家與古神而來。鳳三孃的遭遇，鳳家的現狀，只是印證了最壞的可能。
幫助她，就是對抗古神，就是完成此行的目標。
“下月初三，朱雀擂。”昊天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會打進內城。”
“拿到進入朱雀世家的資格。”
“找到涅槃池。”
“弄清真相。”
鳳三娘猛地抬起頭，淚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
“可是…你的傷…”她看向昊天蒼白的臉，充滿擔憂。內城強者如雲，更有那恐怖的老怪物坐鎮！帶傷闖擂，無異於九死一生！
昊天扯了扯嘴角，那笑容裡帶著十萬年磨礪出的、深入骨髓的桀驁與自信：
“這點傷，還攔不住我。”
“你安心待在此處，恢復元氣，聯絡鳳家可信的殘存力量。”
“內城…交給我。”
他閉上眼，全力催動太極擎天訣。受損的識海如同乾涸的大地，貪婪地汲取著混沌之力。
金色的血痕在蒼白的面板下隱隱浮現。
前路艱險，強敵環伺。
但承諾已下，自己也不能退，哪怕是為了昊霜，他沒有後退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