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就是如此呀!
只需要消減農稅,老百姓同樣也開心,壓力驟減。
兩者無非是開心和更開心的差別罷了。
這麼一想,好像確實沒必要直接免除農稅……
餘閒再次飲下一口酒,“所以問題便回到了最初,這免稅究竟為什麼要做呢?”
朱棣眉頭緊皺,對呀,為何呢?
怎麼越解題反倒越一團亂麻啊。
“做,其實並不是為了目的,而是因為必須要做!目的只是這必須要做所導致的一個好結果罷了。”
見朱棣還是一頭霧水,餘閒便想了一個更好懂的方式講,“總的來說就是看事物的方向反了。”
“並非是為了讓百姓開心而去做這件事,而是因為一些事我們必須要去做。”
朱棣嘴巴微張,這怎麼聽著更迷糊了呢?
反正不管什麼方向,總歸是殊途同歸。
那又何必把這裡面的理由內容翻來覆去覆去翻來的研究呢?
“餘先生,我們研究這原理幹嘛呀?橫豎不都是要免稅?何必費這功夫細究?”
餘閒:“……”
密室之中,朱元璋生生捏碎了半塊牆磚,只見他額角青筋暴起,從牙縫裡擠出話來:“這……這小混賬……”
“餘先生耐心的給他解釋原理,他反倒還不耐煩了!直接求個答案,哪有將這原理融會貫通的學會用於自身更好啊!”
朱標在旁邊有些無奈,老四他本就是這個性格,不愛這些麻煩的文縐縐的東西,平時也沒少因為此事被父皇打罵。
“父皇息怒!老四向來不耐這些文墨功夫,您又不是不知道……”
話音未落,朱元璋便冷哼一聲,“回去讓他手抄一遍《資治通鑑》!不!把《貞觀政要》也加上!”
牢房之中,餘閒倒是並不生氣,而是直接為其解惑。
“這樣吧,給你出個應用題。你想象一下,你如今來到百年後的大明,人口已然飽和,充裕的土地也恢復了生機。”
“但是為了能夠壓榨出更大的利益,層層剝削之下,鄉紳們兼併土地,小吏欺壓良民,官員明哲保身,彼此勾連,官官相護。”
朱棣眉頭緊皺,臉色極為難看。
“到那時,無論再怎麼精雕細琢的舉措,被已經爛成一鍋粥的官場給執行下去,也只會是一筆糊塗賬。”
“哪怕沃野千里,卻盡成士紳盤中餐。”餘閒淡然一笑,“可用於繳稅的土地甚至不足如今的一半,而剩下的稅務卻要落實在那些沒有被兼併的農民身上。”
朱棣呼吸急促,臉色鐵青,儼然已被餘閒描繪的場景給氣的血壓飆升了。
“這才剛見血呢。”餘閒目光涼涼,“等那些賣地的農民變成佃戶,鄉紳給他們披上官府催稅的虎皮,自己倒躲在後面抽九成租子。”
“最後麼……”餘閒飲下一口酒,“剩下那點自耕農,身上壓著全朝的稅、全族的債、全家的命……”
“一個人的崩潰是全家的崩潰,無數人的崩潰便是整個國家的崩潰。”
“這個結尾有沒有很熟悉?因為這結尾便是另一個故事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