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當勳貴的爹多好呀,普通人想要都沒有呢!你這邊享受著勳貴老爹的錢權服務,還惦念著他不如普通百姓家的老爹和善。”
“你這不是有點兒過於貪了。”
“而且當今陛下給勳貴們安排的多舒服呀,你明明能直接躺平,舒舒坦坦的躺在前人的脊背上享受美好的人生,非得瞎折騰。”
“然後就這麼把自己折騰到這詔獄來了,就這樣,你還不知道收斂收斂。”
“照這個架勢,等你出去了也沒用,恐怕要不了多久還得被扔詔獄來,沒準運氣差點,要不了幾年你就能下去陪我了。”
聽到餘閒這話,朱棣一個鷂子翻身坐了起來,有些不贊同。
“餘先生,我怎麼說也是您的學生,咱倆才是一夥的,您老是向著我爹幹啥?”
餘閒斜他一眼,“誰跟你這傻蛋是一夥的?我向的不是你爹,我向的是道理。”
朱棣撇了撇嘴,“那話也不能這麼說呀,什麼叫瞎折騰?”
“我只不過是想去漠北砍兩個外族,立立功罷了,這應當是少年英雄吧!怎麼能是瞎折騰呢!”
“少年英雄……”餘閒咂摸著這四個字,“聽起來很美好,簡直是光芒耀眼的四個字。那你告訴我,你為這四個字努力過嗎?”
朱棣點頭,“當然!我學武學的可認真了!我們家的侍衛都打不過我。”
餘閒輕笑一聲,“武術學的好不代表適合上戰場。告訴我,你殺過人嗎?”
朱棣一愣,撓了撓臉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沒有……但是我覺得不難!”
餘閒看他這傻小子的模樣也是無奈,“退一步說,你殺過雞沒有?”
“……也沒有。”
聽到這個回答,餘閒看他的模樣跟看傻子沒什麼區別了。
“真是好一個英雄少年呀,連雞都沒殺過,就說要去戰場上殺人了。”
朱棣梗著脖子不服氣,“那能一樣嗎?我沒殺雞是因為我不想殺!而我去戰場上要殺的都是敵人!”
“到時候不是砍瓜切菜輕鬆拿下嘛!我學的都是殺人的招式,殺什麼雞啊!要我說餘先生您這個比喻都不太對。”
餘閒坐起身來,倒是被他給挑起了幾分興趣,“說的簡單,你以為殺人只是揮刀見血那麼容易?”
“當你第一次把刀刃捅進活人的身體,會先感受到肌肉的阻力,像切開一層層浸溼的麻布。”
“刀刃擠開脂肪,刮過肋骨,最後‘噗’地滑進內臟!”
“溫熱的血會順著刀槽噴濺到你手上,比滾水更燙,黏得像是永遠洗不掉的罪孽。”
“你能聽到他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可能是想喊娘,也可能是咒罵,但湧出的只有血沫。”
“最後那具身體抽搐著癱軟下去,變成一坨比你獵過的任何野獸都沉重的肉。”
“最可怕的是夜裡,閉上眼就能看見他爛在土裡的臉,蛆蟲從眼眶裡鑽出來。”
“你會聞到自己手上永遠散不掉的鐵鏽味,連烈酒都洗不掉。”
朱棣嚥了咽口水,“您,您講鬼故事呢……”
餘閒陰惻惻一笑,“這是殺人必須要經歷的折磨階段。”
朱棣深吸一口氣,“我肯定不會那麼慫!不就是殺個人嗎?那些都是敵人!侵佔我大明的敵人!”
餘閒挑眉,“有志氣!但他們同樣也是人,和你一樣會說話,有思想,有父有母有妻有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