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到這種程度，如果胡惟庸輕易便相信李善長說的放手讓權，那他也不可能成為李善長最為“愛重”的學生了。
這老匹夫也就是嘴上說著信任，心裡還是想掌握大權的。
果然，聽到胡惟庸這般言說，李善長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
“你呀你，聰明是聰明，就是太不自信了，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自主負責，無需來我這裡彙報的。”
“再說了，為師已經不入朝堂，朝堂上的政治方向也不再敏銳，一切還是要靠你啊。”
胡惟庸誠惶誠恐，“恩師切莫這般說，這未來大明朝堂的一切，學生可都是要靠您呢！您這樣說，讓學生如何自處？”
李善長哈哈大笑，推讓了一番之後，這才半推半就的允許胡惟庸接著說他的計劃。
“是這樣的，學生覺得咱們淮西官員一個個忠厚老實，只忠於陛下！所以律法禁止的事，咱們是肯定不能幹的！”
哪怕兩人在自家府內，也依舊將話說的滴水不漏。
“但是……”胡惟庸拍了拍這空白公文，“這玩意兒，律法可沒有禁止。而且早在蒙元時期的時候，就有官員這麼幹了。”
李善長頷首，示意他繼續說。
胡惟庸壓低聲音，“而且咱們大明的可是騎縫印，就算是流散出去了也沒有任何危害。”
“您想，這各地布政司年年都得把賬本往戶補送，戶部那邊又得嚴格審查，差一個銅板就得打回去重做！”
“這還不是最麻煩的，麻煩的是打回去之後又得重新走一遍程式，整個程式走下來一圈極為繁瑣！”
“再加上各個布政司的資料極為繁雜，尤其是那些實物稅款，在路途上是很容易產生損耗的！”
“若是稍微近一點的，那也不算啥！但是稍微遠一點兒的，比如說川蜀那邊兒！”
“他們的賬本要是被打回去，就算是快馬加鞭一刻不停歇，也得兩三個月！等改好重新送來，黃花菜都涼了！”
“而且這運輸損耗，計算誤差怎麼可能分毫不差呢？別說各地布政司了，就連戶部處理這種事也是煩不勝煩！”
“所以這種空白印就橫空出世了。有了這種蓋好公章的空白報表，一旦碰上數目有所差別……”
“尤其是那種幾乎算不上是差別的小零頭，隨手就改了。兩邊的麻煩都節省了！皆大歡喜！”
“而且戶部那邊也是知道有這空白印的，與人方便便是給自己方便。”
“戶部那邊早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所以這可以說是所有官員都會用上的一種手段。朝廷和地方都知曉，只有一人不知曉……”
胡庸抬起手朝著上方拱了拱手，態度動作皆是恭敬的，但眼中的諷刺明晃晃的彰顯出來。
“那便是咱們的陛下了。”
“但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這是為了更好的處理政事罷了。”
“因為一點點錯漏，來回奔波耗費的人力物力以及意外產生的損耗若是有一千兩的話。”
“那隨手一改，隱藏下去的稅收也頂多就五百兩。相比起來，還是這空白印更為大明著想啊。”
“最重要的是，法不責眾！”
“就算陛下意外知曉了此事，那又有什麼關係呢？所有朝堂中人都是這麼幹的，陛下總不能把所有官員都砍了吧！”
這件事可以說是明謀了。
胡惟庸利用的就是所有人都玩的潛規則這個漏洞入手！
就算事情爆出來了，陛下也不可能拿這個當筏子朝他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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