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咔嚓!噗——!
巨石無情地碾過人體,骨骼碎裂的聲音令人牙酸。
狹窄的隘口瞬間被巨石和奔湧而下的泥石流徹底堵塞!
僥倖沒被巨石直接砸中的鬼子,也被緊隨其後的泥石流裹挾、吞噬,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整個隘口變成了一片碎石和血肉混合的死亡墳場!
“打!”丁偉的命令如同出鞘的利劍。
噠噠噠噠——!
啪勾!啪勾——!
早已埋伏在兩側山稜線上的16團戰士們,如同從岩石中甦醒的復仇之神,輕重火力同時開火!
子彈如同暴雨般潑向下方陷入絕境、徹底失去組織和鬥志的殘存鬼子!
這場伏擊,從第一聲絆發雷的脆響開始,就註定了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連環雷陣撕碎了先頭部隊,跳雷和巖壁雷屠戮了試圖躲避的人群,滾石檑木堵死了唯一的生路,最後的火力收割徹底抹去了這支孤軍最後的掙扎。
硝煙混合著濃重的血腥和塵土,在狼牙山東麓這條狹窄的“閻王舌頭”上緩緩升騰、瀰漫。
槍聲漸漸稀疏,最終只剩下零星的補槍聲和傷者垂死的呻吟。
硝煙和血腥味還未散盡,槍聲已經徹底停歇。
丁偉站在高處的岩石上,俯視著下方那條被死亡徹底填滿的羊腸小道。
巨大的滾石和泥石流徹底堵死了隘口,像一道醜陋的傷疤橫亙在山體上,碎石堆裡偶爾能看到一抹刺眼的土黃色布料或是扭曲的金屬碎片。
“打掃戰場!”
丁偉的聲音在山谷間迴盪,帶著一股激戰後的沙啞和不容置疑的威嚴,“林志強!陳安!高明!給老子搜乾淨!一顆子彈殼都別落下!”
“是!”
三個營長齊聲應道,聲音裡都帶著按捺不住的興奮。
三人立刻轉身,對著各自麾下的連長排長們吼了起來,命令層層傳遞下去。
早已按捺不住的戰士們如同潮水般從隱蔽處湧出,撲向那片狼藉的戰場。
丁偉沒有立刻下去。
他站在原地,目光掃視著整個戰場。
16團的戰士們動作迅猛卻井然有序,沒有哄搶,沒有混亂。
以連排為單位,迅速劃分割槽域,翻找屍體、撬開彈藥箱、收集散落的槍支武器。
重傷員被迅速抬下,輕傷員簡單包紮後立刻加入搜尋行列。
整個過程高效、肅殺,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紀律性。
丁偉的眼神深處掠過一絲複雜。比他之前的28團,強太多了。
不僅僅是裝備,更是這股子令行禁止、如臂使指的勁兒,是那種在屍山血海裡淬鍊出來的、對命令近乎本能的服從和對勝利的極度渴望。
這種戰鬥力,這種紀律性,是方東明那小子用一場場硬仗、用無數小鬼子的血喂出來的家底!
“發財了!咱們發財了!”
一營長林志強抱著一箱剛從泥裡扒拉出來的減裝6.5毫米子彈,臉上笑得像朵花,“這下彈藥就不愁沒有了!”
二營長陳安正指揮幾個戰士撬開一個被石頭壓住半邊的彈藥箱,聞言頭也不抬地吼道:
“老林你小點聲!趕緊的,手雷都歸攏好!別他媽碰引信!還有子彈!六五彈、七七彈,有多少收多少!咱們的指三八大蓋也餓不著了!”
三營長高明則帶著人在清理被巨石堵死的隘口邊緣,試圖從碎石堆裡刨出可能被埋的武器彈藥。
他抹了把臉上的汗和灰,對著丁偉的方向喊道:“團長!九二式重彈!找到好幾箱!壓在石頭下邊,還沒溼!”
整個山坡上都瀰漫著一種劫後餘生又發了橫財的興奮。
戰士們壓抑的交談聲、找到好東西的低呼聲、撬開箱子鐵皮摩擦的刺耳聲交織在一起。
之前連續作戰、彈藥消耗巨大的陰霾一掃而空,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難以抑制的振奮。
這些精良的日軍裝備和充足的彈藥,就是他們活下去、繼續戰鬥下去的本錢!
丁偉看著這一幕,嘴角終於扯動了一下,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這痛快,是戰士們用命拼回來的。
他沒有加入搜刮的行列,轉身大步走向後方臨時指揮部那頂被偽裝網覆蓋的小帳篷。
帳篷裡,那部沾著泥土的野戰電話機靜靜擱在彈藥箱上。
丁偉抓起聽筒,用力搖動手柄。
“給我接旅部!要陳旅長!”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接線員的聲音,然後是熟悉的、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銳利的嗓音:“是我。”
“旅長!”
丁偉的聲音洪亮,帶著一股子戰場硝煙未散的硬氣,“狼牙山東麓!
鬼子第四大隊,近千號人,想抄小路摸咱們後路,被我全摁死在山溝裡了!一個沒跑掉!”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似乎連呼吸都停頓了。
緊接著,陳旅長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和一絲顫抖:
“丁偉?!你說什麼?!全殲?!一個大隊?!你再說一遍!”
“是!全殲!”
丁偉斬釘截鐵,“利用地形,布了連環雷,再送了他們一頓滾石大餐,最後火力收尾!
隘口都讓石頭堵死了!現在正打掃戰場,繳獲的鬼子裝備彈藥不少!足夠咱們團再跟小林旅團耗上幾輪!”
“好!好!好!”
陳旅長連說了三個好字,聲音激動得都有些變調,“幹得漂亮!丁偉!幹得太他孃的漂亮了!
狼牙山這條線,徹底穩了!李雲龍那邊的壓力,也能輕點了!我立刻上報總部!給你們16團請功!”
“請功不請功的再說!”
丁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旅長,您就瞧好吧,有這批‘補給’,小鬼子再敢來狼牙山,老子讓他有來無回!”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了些,“另外,狼牙山東麓這條路,算是徹底廢了,以後也省心了。”
“廢得好!”
陳旅長在電話那頭重重一拍桌子,聲音震得聽筒嗡嗡響,“廢了乾淨!行了,趕緊打掃乾淨,鞏固陣地!提防鬼子狗急跳牆!”
“是!”丁偉啪地掛了電話,聽筒重重砸回機座上。
他長長吐出一口帶著硝煙味的濁氣,掀開帳篷簾子走了出去。
外面,夕陽的金輝灑滿狼藉卻充滿生氣的戰場,戰士們搬運戰利品的身影被拉得很長。
槍炮聲暫時遠去,只有勝利的喧囂在山谷間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