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謙這番話說完,薛念驀地輕笑了一聲。他微微側過頭,滿不在乎的道:“孫叔,你當我是……”
薛念自幼時便是個天不怕地不怕、一旦打定主意幾百頭牛也拉不回的性子,別說未知孫謙此言真假,就算事實當真是對方所說的這樣,也絕對不可能甘心受這個威脅。
他本來想說“你當我是嚇大的麼”,毫不客氣的把孫謙懟回去,沒想到話剛說到一半,沈燃忽然把話題給接了過來。他竟然還很客氣的喊了聲“孫叔”:“正如我哥所說,大家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們這一路的照顧我們也全都看在眼中,家裡一直教導我們要知恩圖報,你們若當真有什麼事兒,只要直言相告,我們也未必不會答應,何必非要藏著掖著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這樣吧,我有個主意,你們幫我哥把他的傷治好,到時候不管有沒有什麼相思蠱……我都聽你們的安排,如何?”
此言一出,薛念和孫謙同時一愣。
孫謙是驚訝,據他這些日子以來的觀察,沈燃明顯是脾氣更硬更不好說話的那個。
從他能硬抗相思蠱的影響這件事也完全可以看出來。沒想到他竟然因為這三言兩語就輕易示弱了。
薛念則是心情複雜。
他隱隱能猜到沈燃的心思。
——但是又近鄉情怯似的,不太敢確定。
曾幾何時,他們之間甚至已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可如今卻是峰迴路轉,柳暗花明又一村。
孫謙看著沈燃,眼底飛速閃過一絲狐疑的神色。他冷笑道:“你們兩個這麼不老實,我又怎麼知道你說得話究竟是真還是假。除非你們先放開我家小姐。”
“這不可能。”
沈燃淡淡的道:“實話實說,我自幼與兄長情誼深厚,並不願意真與你們鬧到魚死網破那一步,所以只要兄長平安,我願意讓一步,但如果孫叔還是想把我們當傻子,玩什麼空手套白狼的把戲,那大家也不妨就玉石俱焚,大不了我不救我兄長,你也別救赫連婷,我們在黃泉路上做兄弟,你和赫連婷也接著在黃泉路上做主僕吧。如果她身份足夠貴重的話,說不定過幾天孫叔還能跟一家團圓。”
這是明晃晃的誅心之言了。
明明白白的告訴孫謙,他能和薛念同生共死,問孫謙願不願拖上一家子給赫連婷陪葬。
話不在多少,難的是句句在點上。
孫謙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在心裡暗罵了聲這兩個臭小子眼光當真毒辣,早就發現赫連婷身份不一般,倘若對方當真有什麼三長兩短,不止他活不了,他家人也會跟著受牽連。
默然片刻,孫謙咬著牙,一字一頓道:“你們兩個還不是想空手套白狼?”
沈燃笑了下:“孫叔,其實我也能看得出來,你們的目標大約就是我,那沒必要非拉著我哥是不是,家裡養我們兩個不容易,總要留個傳宗接代吧,我可以向南疆的大巫祝立誓,倘若不能說到做到,那將來就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