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偉陪也行!”
黃四海倒是不挑,一口答應。
張偉自己去拿了一個牛眼睛杯杯,又從張開明手裡接過酒壺,然後在黃四海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動作嫻熟。
倒好酒後,張偉沒急著敬酒,先開口問道:“黃伯伯,我們是邊吃飯邊喝酒,還是酒喝好了再吃飯?”
黃四海心想,這麼好的菜,這麼好的酒,還吃什麼飯啊?
果斷的道:“先喝酒!”
說完,還揮著筷子,對張開明、李靜和陳秀說道:“你們吃飯,不用管我們,我和偉偉喝酒。”
“好,那我就不陪你了!”張開明客氣一句,招呼李靜舀飯。
李靜答應一聲,讓三個孩子坐好,就和陳秀一起去灶屋舀飯。
她到了灶臺後面,揭開鍋蓋一看,差點兒“媽呀”一聲叫出來。
鍋裡,一大鍋白米飯香噴噴的,比外面還沒融化的積雪還要閃亮。
回過神來後,李靜不敢置信的看向一旁的陳秀,顫聲問道:“秀兒,偉偉,他……他全煮的大米啊?”
在石河村,還從來沒有人家煮飯全煮大米的,一般都是大米和苞穀粉混合在一起蒸,俗稱“蓑衣飯”。
全煮大米飯,誰家會這樣奢侈啊!
陳秀苦澀的說道:“我來的時候,偉偉將大米都煮好了!”
這……
李靜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那邊桌上都已經開飯了,總不能這個時候再去拿一些苞穀粉來,拌了重新煮一鍋蓑衣飯吧!
“先舀飯吧!”
陳秀也是很無奈的說道。
李靜只好放下鍋蓋,拿了碗舀飯,一共舀了六碗飯,兩人每人端了三碗,一起回火塘屋。
三個小傢伙一人一碗。
張開明、李靜和陳秀也一人一碗。
三個小傢伙早就知道這頓吃白米飯,端著碗就迫不及待地的開吃。
張開明見到碗裡的白米飯,也瞪大了眼睛。
可這時黃四海和黃磊在桌子上,他不好問為什麼全是大米飯?
更不好說什麼。
他只覺得端在手裡的碗,沉甸甸的。
這時,黃四海剛和張偉一起喝了第二口酒,正夾了一片滷豬頭肉,按照張偉說的蘸了蘸水,送到嘴裡美滋滋的咀嚼。
猛然間,他看見張開明幾人碗裡全是白米飯,頓時也驚呆了,連嘴裡的肉都忘了咀嚼。
就剛剛,張偉問他是邊吃飯邊喝酒,還是先喝酒了再吃飯時,他還心說有酒有肉吃什麼飯啊。
可這時,他真的後悔了。
他以為是吃苞谷飯,哪知道人家吃的是純白米飯。
記憶裡,他還沒吃過純白米飯。
石河村的人,能吃上一頓蓑衣飯,那已經是難得的了。
黃四海道:“開明,你家這伙食,可比以前劉老財家的還吃得好啊!”
他口裡說的劉老財,是石河村和附近幾個村子都遠近聞名的大地主。
黃四海和張開明年輕的時候,都在劉老財家幹過活。
只是1949年建國後,劉老財被新政府處決了,田產家財都被充公,實行了再分配。
劉老財的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幾十年都不知去向。
現在,空留著劉家老宅和劉家祠堂,在隔壁的劉家村。
張開明本來就在心疼張偉煮了純大米飯,聽了黃四海的話,不僅沒有感到有面子,心裡反而更疼了。
是啊,就連劉老財那麼大的地主家,都沒吃純白米飯,張偉卻煮了,那不是敗家子是什麼?
“黃老哥,你可別笑話我了!”
張開明勉強的露出一個笑容,苦澀的說道:“我們也就是打個牙祭,哪敢頓頓這樣吃啊!”
張採卻搭話道:“爸,鍋鍋先說了,以後頓頓讓我吃白米飯!”
桌上突然安靜了一下,好幾道目光,都齊刷刷的看向張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