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陽炎炎屬於堂堂正正,一身正氣,她也沒真拿屍體作伴,老趙頭給我的感覺總透著陰邪。
城東火葬場喊冤一事沒處理好之前,肯定不會開工。
馬闖的爸媽還等著領骨灰回老家。
我問牛隊長有沒有路子,插個隊。
結果他苦笑一聲說現在不止我想插隊,一堆人想插隊火化,不認識人送禮都沒人收,他也沒辦法。
最後我和孫祖耀、王城一商量,便讓馬闖父母先回老家。
火化的事我們負責等料理完,親自把骨灰送回去。
馬闖父母也答應了,還一個勁要給我們鞠躬致謝。
孫祖耀、王城去車站送馬闖父母,我則偷偷溜回了火葬場暗中盯著老趙頭。
老趙頭獨自一人一直住在火葬場,每天除了巡邏、打掃衛生外,就是給宿舍裡那些骨灰盒燒香。
偶爾會跑去停屍房坐著和那些遺體嘮嗑。
說是嘮嗑,其實就是他自言自語。
畫面挺詭異、滲人。
他也沒有在做出把遺體偷偷搬回宿舍的事。
三天三夜盯下來,給我的感覺就是老趙頭只是個現實生活被人各種嫌棄、無親無故、老無所依,寂寞到了心裡有些問題的老人。
我這邊沒有發現問題,牛隊長那邊有了結果。
“許仙查清楚了,喊冤的應該就是馮夢露。”
“狗屁心臟病突發,其實是洋地黃中毒,她丈夫全交代了,錢經理也抓回來了全都對得上。”
其實我心裡頭還有一個疑問,馮夢露是被丈夫謀殺,死的冤屈,冤魂不散喊冤不奇怪。
奇怪的是,我在火葬場盯了老趙頭幾天,依舊沒發現馮夢露的冤魂。
這世上解不開的謎團本就很多。
也許馮夢露的冤魂得知沉冤得雪,已經去陰司了。
我也就沒繼續糾結這問題。
“這事就算了了,回頭你讓火葬場那邊請幾個真和尚念念經超度一下,估計就沒問題了。”
“那這事就算完了。”
“老趙頭這邊沒發現什麼問題,就是心理不大正常,怎麼處理牛隊長說了算吧。”
“哎,火葬場那邊早打了招呼,大概意思就是火葬場有些髒活累活只有老趙頭敢做,火葬場也答應會安排人盯著點,不會再出那種事,老趙頭這事算了吧。”
並非是在火葬場上班的人都膽大。
老趙頭拿屍體當朋友,估計還真有些髒活累活,只有他有膽子處理。
這結果我沒覺得太奇怪。
“還有個事,馮夢露她丈夫,現在冤魂纏身,要死要活的,你得來處理下,不然我怕這孫子撐不到上法庭就嚇死了。”
在我準備結束通話電話,去忙活馬闖後事的時候,牛隊長突然又補充了這麼一句。
這話聽得我一愣。
冤魂纏身?難道是怎麼也找不到的馮夢露冤魂?
這不對啊。
如果馮夢露的冤魂纏著殺害她的丈夫,何必在火葬場鬧騰?
“喂許仙你聽到沒?你小子不會在盤算,這得分開算兩件事吧?”
“我可告訴你這隻能算你幫了一次忙。”
“知道了,只是覺得這事有些不大對,算了我過來看看再說。”
結束通話電話,我火急火燎趕去了衙門。
審訊室裡,一個戴著眼鏡看著人模狗樣、斯斯文文的男人被銬在椅子上,臉色煞白、眼睛裡全是驚恐。
“鬼!纏著我!”
男人渾渾噩噩的呢喃,牛隊長他們聽著沒問題,只以為這傢伙殺了妻子馮夢露,被冤魂纏身了。
可我卻一眼看出了問題。
就像當初馮志偉一樣,如果纏住這傢伙的是妻子馮夢露的冤魂,他怎麼可能不認識。
喊得也不該是鬼,而是你、或者名字。
甚至他會磕頭求饒,求妻子念在往日情分上別纏著他。
但現在很明顯,纏住他的不是馮夢露的冤魂。
“人抓到就這樣了,一開始還啥都不肯說,我把火葬場冤魂喊冤的影片給他一放,立馬就撂了。”
牛隊長洋洋得意的說著、一臉嘚瑟,只差沒叼個菸斗冒充福爾摩斯。
我沒搭理他,徑直走進了審訊室,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俯視著瑟瑟發抖的男人。
“纏住你的不是你妻子馮夢露的冤魂對吧?”
聽到這話,男人一愣,隨即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握住了我手。
“你…你怎麼知道?”
“我承認我殺了妻子,你…你們快把我槍斃了吧,我受不了!”
被鬼纏住是什麼滋味,眼前這殺人兇手就是最好的答案。
刺激肯定刺激,但讓人想發瘋、甚至想死也是肯定的。
“殺人償命你躲不了,不過在此之前你還得接受審判,老實告訴我纏住你的到底是誰,也許我可以幫你解決,讓你償命之前輕鬆些。”
“我…我不認識他,是個男的!男的!”
“什麼時候開始的?”
“六天前!”
這答案在我預料之中,卻依舊讓我心頭大吃一驚。
六天前正好是馮夢露火化當天。
再說準確些,是這殺妻兇手領到馮夢露骨灰的那天。
他領到的不是馮夢露的骨灰,而是別人的骨灰,纏住他的自然不是馮夢露的冤魂。
而是附在骨灰上的鬼魂。
“媽的!差點真被蒙過去了!”
重重砸了一拳桌子,我沉著臉就往外走。
“許仙咋了這是?”
“趕緊去城東火葬場,事情還沒完呢!”
“牛隊長你要能聯絡上,趕緊讓他們停下千萬別開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