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城區•九龍城寨•北街
濃郁的夜色如同一團潑灑在畫布上的墨跡,沉甸甸地壓在九龍城寨的天幕上,化不開,也散不去。
遠處的上城區燈火輝煌,如繁星閃爍,彷彿在嘲笑這片下城區的骯髒與混亂。
從“地下拳賽館•暗巷”內走出,林勝漫步在街角巷道。
現在已然是夜半三更,周遭人影稀疏,盡顯一片靜謐,隱約能夠聽到牆角里窸窣竄動的褐鼠或爬蟲。
北街的巷道狹窄得像一條被遺忘的陰溝,昏黃的路燈搖曳著微弱光芒,照亮腳下方寸之間,再遠些,便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此刻的林勝面容沉靜,步伐從容鎮定,那雙漆黑幽深的眸子在夜色下閃爍著晦暗不明的光芒,腦海中的思緒猶如萬千潮水,奔湧不息。
如此絲毫不留情面地拒絕疑似背靠九龍城寨的地下勢力‘暗巷’,雖說或許會樹立起一個全新的敵對目標,但林勝自然也是有著自己的考量與深思熟慮。
“暗巷”看似丟擲了足夠打動人心的橄欖枝,甚至還有資源,財富和地位的巨大誘惑。
若林勝真的是這個世界的“土著”,沒有背景,無依無靠,僅僅有著獨特的機遇,偶然習得幾招拳法。
或許還會認為加入其中,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大樹底下好乘涼”這類道理誰都明白。
但相應的,若是同意,等於把自己扔進別人的棋盤,變成一枚隨意擺弄的棋子。
林勝不想受制於人,更不願成為段青剎手裡的一把刀,一條乖順的獵犬。
他的拳頭,只會為自己而揮。
更何況,擁有【神賜天賦•惡孽熔爐】以及本就並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林勝,對自身未來的那堪稱無限的潛力,也是有著充足的底氣與期待。
自己所需要的,僅僅只是時間。
但拒絕的代價同樣沉重。
段青剎那句話絕不是虛張聲勢,如果林勝沒有記錯的話,“暗巷”的勢力在九龍城寨根深蒂固,幾乎掌控著下城區半數以上的地下拳賽館與酒吧。
而林勝拒絕得太乾脆,甚至在即將離開貴賓室之際,動手教訓了兩個試圖阻攔他的嘍囉——這無疑是又在“暗巷”的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雖說並不清楚為什麼段剎青沒有選擇在隸屬與他的地盤內對自己施行“甕中捉鱉”的戰略,就這麼輕而易舉,甚至於說忍氣吞聲地放走了他。
要知道,那時的林勝就已然做好了靠一雙鐵拳,殺出一條血路的準備,甚至提前觀察好了房間佈局與清點敵對人數,以及能夠便於突出重圍的“薄弱之處”。
但報復,遲早會來。
走了沒幾步,林勝忽然頓住。
身後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輕得幾乎融進夜風,若不是自己耳力過人,恐怕早已忽略。
他側耳一聽,腳步聲戛然而止,像被掐斷的弦。
“看來是賊心不死啊。”
林勝冷笑一聲,沒有駐足停留,而是繼續前行,體內【猩紅之炁】悄然流轉,灼熱的氣血在筋骨脈絡間湧動,指節微微發燙,蓄勢待發。
他故意放慢速度,鞋底踩在碎石上發出輕響,像在引誘身後的影子現身。
果然,巷口陰影一晃,三道黑影如離弦之箭般撲出,刀光在昏暗中撕裂夜色,直奔林勝的後心、咽喉和腰側。
早有防備的林勝身形一矮,頭也不回,右腳猛地蹬地,側身避開左側刺來的短刀。
短刀擦著肩膀劃過,帶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那冰冷的寒芒幾乎貼著他的皮肉掠過。
林勝反手一抓,精準扣住那名刺客的手腕,【猩紅之炁】驟然爆發,掌心如烙鐵般熾熱,用力一擰!
只聽“咔嚓”一聲,襲擊者腕部的骨頭應聲碎裂,劇痛之下,短刀脫手落地,他慘叫著被林勝順勢一腳踹飛。
“嘭——”
那人像斷了線的風箏撞上巷壁,悶響過後,鮮血自嘴角噴濺而出,淌成一線,整個人癱軟在地,氣息微弱。
牆面震顫,塵屑簌簌落下。
“就這點能耐?”
林勝冷哼,轉身面對另外兩人。
右側的黑影揮刀橫砍,刀鋒裹著勁風,角度刁鑽。
林勝不退反進,左臂硬生生抬起,肌肉繃緊如鐵,【搬血運勁】運轉周天,匯聚於一點,“肌骨內甲”撐起,刀刃砍上去竟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只留下一道滲血的淺痕。
“?”
這位驚駭萬分的襲擊者還未來得及反應,林勝便一拳砸出,拳風呼嘯,正中胸口,骨頭塌陷的脆響清晰可聞。
那人悶哼一聲,身子倒飛出去,撞碎巷邊的爛木板,滾了兩圈,在塵土飛揚的角落中沒了動靜。
最後一人動作更快,從腰間掏出一把巴掌大小的袖珍手弩,箭矢破空射來,帶著尖銳的呼嘯。
“嗖——”
林勝側身一閃,箭擦著他的臉劃過,帶出一絲血痕,釘進身後的牆壁,尾羽還在微微顫動。
他猛撲上前,膝蓋狠狠頂在腹部之上,對方猶如蝦米般弓起身子,氣息一滯。
林勝借勢一肘砸向下巴,骨裂聲刺耳,那人仰面倒地,嘴角溢血,眼珠翻白,昏死過去。
方才還喧囂吵鬧的巷子瞬間安靜,只有林勝粗重的喘息迴盪。
他站直身子,抹掉臉上的血珠,視線掃向四周。
遠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林勝轉頭,見幾個流浪漢探頭張望,昏黃的路燈下,他們的臉模糊不清。
看到自己滿身血汙,那些人驚叫著四散奔逃,像是見了鬼。
伸出手撕下衣角,胡亂裹住被劃開的傷口,林勝站起身,目光冷硬。
他深知剛才的伏擊只是試探,真正的殺招還在後面。
九龍城寨從不是講道理的地方,這裡的人信奉著絕對的力量,弱肉強食是唯一的規則。
林勝安靜地靠在牆角,藉著陰影遮掩身形,氣息漸漸平穩。
肩膀處的傷口還在滲血,痛感像針扎,但他沒有過多在意,手指輕輕按住傷處,【猩紅之炁】緩緩流轉,灼熱的氣息封住創痕,止住了流血。
現在林勝的狀態說不上有多好,只能說在歷經與野雄一郎的激烈搏鬥後,損失了不少的體能與精力。
更別提長時間維持【搬血運勁】,體內的【猩紅之炁】早已消耗了三分之二。
即便是在戰鬥結束後,他趁著有放鬆喘息的時間,儘可能調息修養,但也僅僅是杯水車薪。
而在【第二心臟】與【堅韌】加持下的血肉之軀也正飛速消耗著這具肉體所儲備的一切營養物質。
若是仔細打量觀察,便會發覺,現在的林勝,從之前那副被郭海東“包吃包住”的滋養下,那稍微長了點肉的壯碩身形,現在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削瘦了幾分,下顎線愈發清晰。
林勝深知——自己已經快到了極限,現在也不過是透支榨乾儲備的能量,以換取供給戰鬥所需的【猩紅之炁】。
此刻,他眼窩凹陷,瞳孔周遭蔓延著一條條清晰的血絲,形似惡鬼,攥緊拳頭,指節咔咔作響。
回想起段剎青那張陰鷙的臉龐,現在自己所遭遇的伏兵襲擊怕是早有預謀。
至於為什麼不在那時動手,大抵也只是顧慮人多眼雜,表面功夫做足了,再在背後下陰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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