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咬著下唇,眼中淚光閃爍,滿是擔憂與不捨,說道:“你此去剿匪,千萬要平安歸來,我…如今我滿心期許,可都系在你一人身上了。”
趙駒剛欲張口,再寬慰她幾句,就在這時,寂靜的夜裡突兀地響起“啪嗒”一聲脆響。
二人聞聲急忙轉頭,只見丫鬟寶珠呆立在屋門前,雙眼圓睜,滿臉的不可置信,腳下一盞燈已然摔落在地,燈油肆意流淌,在月色下泛著冷光。
寶珠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滿臉驚恐,下意識地往後踉蹌了一步,嘴唇哆哆嗦嗦,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奶……奶奶,我……我真不是有意的。”
秦可卿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好似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她慌亂地從趙駒溫暖的懷抱中掙脫出來,雙手忙不迭地整理著有些凌亂的衣衫,心中又羞又急,好似有千萬只螞蟻在爬。
趙駒亦是眉頭緊皺,暗自懊惱自己大意失察,只顧著與秦可卿傾訴衷腸,竟絲毫沒有察覺到寶珠的靠近,短暫的沉默如死寂一般籠罩著三人。
秦可卿深吸一口氣,強裝鎮定,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開口說道:“寶珠,你……你都瞧見了?”
寶珠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幾近哀求:“奶奶,寶珠真的什麼都沒看見,天地良心,寶珠只是起夜路過,不小心被門檻絆了一跤,才摔了燈。”
秦可卿看著寶珠驚慌失措的模樣,快步上前,將寶珠輕輕扶起,而後轉過頭,對著趙駒說道:“你先回去吧,此處不宜久留。
我帶著瑞珠和寶珠明日一早就去三清觀,在那兒等你回來。”
趙駒深深看了秦可卿一眼,輕輕點了點頭,腳下發力,幾個利落的動作便跳上了牆頭,轉身隱沒在了夜色之中,只留下秦可卿望著他離去的方向,久久佇立。
秦可卿帶著寶珠回屋,屋內的燭火搖曳,映照著兩人的身影。
沉默片刻,秦可卿輕聲問道:“寶珠,我平日裡待你如何?”
寶珠眼眶微紅,連忙說道:“奶奶自然是對我好的,吃穿用度從不曾虧待我,還教我識文斷字,這般恩情,我都記在心裡。”
秦可卿微微頷首,幽幽一嘆:“如今府中這情況,你也看得明白,我是鐵了心要離了這寧國府,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寶珠聽聞,眼眶中泛起淚花,竟是連‘奶奶’也不叫了,毫不猶豫地說道:“姑娘,我從小就跟您一起長大,早就把您和瑞珠當成了最親的人。
您走到哪兒,我便跟到哪兒,定不會讓您孤身一人。”
秦可卿伸手輕輕摸了摸寶珠的頭,眼中滿是感動:“有你這話,我便放心了。只是此去前路未知,怕是要吃些苦頭。”
寶珠堅定地說:“只要能陪著姑娘,再苦的日子我也不怕。”
秦可卿又叮囑道:“此事千萬不能再讓第三個人知曉,尤其是瑞珠,等明日出發前,我再同她講。”
寶珠用力點頭:“姑娘放心,我嘴巴嚴著呢。”
隨後,秦可卿開始細細思量明日去三清觀的諸多事宜,寶珠也在一旁出謀劃策,兩人一直商議到後半夜,才各自和衣而臥。
第二日清晨,天還未大亮,秦可卿便起身,帶著瑞珠和寶珠,跑去跟賈母打了聲招呼,便是在王熙鳳的安排下,坐上馬車,朝著城外三清觀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