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將榮國府的琉璃瓦染作胭脂色,晚風掠過穿山遊廊時帶起一串銅鈴輕響。
西跨院廂房的茜紗窗內,秦可卿對鏡枯坐,燭影在描金芙蓉帳上投下婀娜剪影。
鏡中人兒雖病容憔悴,卻更顯纖腰楚楚似弱柳扶風,兩彎籠煙眉下,那雙含露目因著淚意朦朧,倒映著跳動的燭火宛如秋水浮星。
她抬手欲抿鬢角碎髮,腕間翡翠鐲子滑落至羊脂玉般的小臂,叮咚一聲墜在嵌螺鈿的妝奩上。
“奶奶,蓉大爺來了。”寶珠的通報聲驚得她指尖一顫,犀角梳子噹啷墜地。
秦可卿霍然轉身,滿頭珠翠在燭光中簌簌顫動,鬢邊那支點翠鳳凰步搖的流蘇正掃過她因慍怒而泛著薄紅的眼尾。
她面色一冷,寒霜覆面,還未等賈蓉跨進門,便朝著門口方向,聲音裹挾著寒意,質問道:“你又來幹什麼?”
賈蓉硬著頭皮邁進屋內,臉上的無奈如烏雲般厚重,他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汗,囁嚅道:“可卿,我是來請你回府的。”
秦可卿聽聞,冷哼一聲:“我不回。”
賈蓉見此,“撲通”一聲猛地跪倒在地,膝蓋與地面碰撞發出沉悶聲響。
他雙手合十,聲音帶著哭腔,滿是哀求:“你再不回府,老爺遲早會打死我。
這些日子,他因為這事,對我沒一點好臉色,稍有不順心,便是一頓毒打。”
說著,賈蓉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青紫交錯的傷痕,那是被賈珍使人毒打的痕跡。
秦可卿被賈蓉的話氣得渾身發顫,眼中似要噴出火來,質問道:“我回不回府關他何事?你到底知不知道他這般著急催我回府意味著什麼?”
賈蓉面色一陣白一陣紅,像是被抽去了脊樑,整個人都矮了幾分,猶豫片刻,他低下頭,囁嚅道:“實在不行你就從了……”
話還沒說完,“啪”的一聲脆響,秦可卿一巴掌扇在了賈蓉臉上。
她咬著牙,眼中滿是憤怒與鄙夷,胸口劇烈起伏,怒聲道:“世上怎麼會有你們這對父子!”
賈蓉被扇了一巴掌,不僅沒有絲毫惱怒之意,反而趁著抬頭的瞬間,目光如惡狼般掃過秦可卿那妙曼、凹凸有致的嬌軀,眼神中閃過一絲火熱,但很快又被他不動聲色地掩飾了下去。
秦可卿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底泛起一陣冷笑。
賈蓉要是真有膽子對自己做些什麼,她還能多少高看他幾眼,可如今這般懦弱又心懷不軌的模樣,實在是讓她失望透頂。
秦可卿強壓著心中翻湧的厭惡,冷冷地說道:“你起來吧,別在這丟人現眼,回去告訴那人,我想什麼時候回府,自然會回。”
賈蓉沒得法子,灰溜溜地起身,走幾步便回頭望一眼,眼中滿是不甘與無奈,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的身影消失後,門簾一挑,丫鬟瑞珠和寶珠走了進來,兩人雙眼通紅,像是熟透的桃子。
瑞珠抹著眼淚,帶著哭腔說道:“奶奶,這可如何是好啊。”
秦可卿眼中含淚,緊緊握住拳頭,指節泛白,慘笑一聲,語氣決絕:“死也不會叫他得逞,大不了,一死了之。”
寶珠擦了擦眼淚,上前一步,提議道:“要不找老太太主持公道,老太太這般疼您,定不會坐視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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