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接著又問：“‘吾十有五而志於學’，後面幾句如何？”
賈環微微仰頭，流利地背誦道：“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字句清晰，沒有絲毫卡頓。
一番考教完，賈政顯然是心情大好，臉上的嚴肅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笑意。
他滿意地點點頭，對賈環說道：“不錯不錯，看來你這段時間確實下了功夫，讀書能有如此收穫，值得誇讚。”
說著，他轉頭看向趙姨娘，眼中也帶著幾分讚許，“環哥兒能有這番長進，你平日裡也沒少費心。”
趙姨娘聽到賈政的誇讚，臉上笑開了花，連忙擺手說道：“老爺可別這麼說，都是老爺平日裡教導有方，環哥兒才能有這般長進。”
說著，她又上前給賈政斟了一杯酒，臉上的笑容愈發諂媚，盡顯討好之意。
賈政聽了趙姨娘的話，心中更是舒暢，端起酒杯，輕抿一口，微微頷首，看著賈環說道：“往後繼續保持下去，可別懈怠了。”
賈環計劃初成，心中暗喜，臉上卻依舊保持著恭順的神情，連忙應道：“是，孩兒謹遵父親教誨，定不會辜負父親的期望。”
接下來一連好幾天，賈政下值了都是歇息在趙姨娘的院子裡，偶爾考教、指點賈環，日子倒也還過得愜意，就連之前被趙駒幾番搞事而生出的陰鬱都消散幾分。
這天，賈環在族學裡，手中拿著本《孟子》讀著。
倒也怪不得他這般勤奮。
這幾日，賈政一下值便是來趙姨娘院子裡考教他，進度極快，他要是再不用功些，怕是要露餡了。
賈家族學是寧榮二公成立的，為族中子弟設立的私塾，凡是賈家子弟，或者煙親後代皆可入內讀書。
此時的賈家族學，是由賈家第二代‘代’字輩老太爺賈代儒擔任塾掌塾師。
賈代儒乃是庶出，一沒繼承賈家爵位產業，二又未能科舉入仕，一大把年紀了還只是個童生，只能依附於賈府，擔任族學的塾師。
可偏偏他又甚少管族學裡的事，一般情況下都是由孫子賈瑞代為管理。
而賈瑞又是個愛佔便宜的人，常常在族學中勒索子弟，不但不好好管理族學，反而對種種亂象視而不見，甚至自己也是樂在其中。
族學裡，有個叫金榮的，乃是西邊衚衕巷裡璜大奶奶家的內侄，平日裡就愛在族學裡打鬧玩耍。
賈環堪堪將手中的《孟子》讀完，瞅了眼前邊正打鬧個不停的金榮等人，暗自等候著。
果不其然，賈瑞正眯著眼，百無聊賴地坐在角落裡，對金榮等人的喧鬧充耳不聞，絲毫沒有出聲約束的意思。
金榮幾人無人管束，越發肆意妄為起來，玩鬧間情緒高漲，你推我搡，完全沉浸在歡樂之中，絲毫未注意到他們的舉動已經將身後賈環的桌子給撞得歪歪斜斜。
“啪！”
“金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