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偏了!”
陳建華把左手的柴刀挨著大腿,左手伸向右手的獵槍,撥弄幾下,一臉遺憾,故意把槍口往下壓了壓,瞄準衝在最前面的林振國:
“來啊,我讓你腦袋開花!”
“這次,我得瞄準點兒!”
氣勢最兇的林振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揚起的鋤頭也緩緩放下,態度一下子就軟下來。
“建華,別衝動,我可是你的大舅哥啊……”
“是啊,姑爺,你別開槍,咱們好商量。”
“瘋了,他就是個瘋子,居然真的開槍……”
“這不要命的瘋狗……”
“……”
林家八人看著旁邊的土坑,還在冒煙兒。
若不是剛剛那一槍打偏了,估計現在林振國已經腦袋開花、躺在地上,想想都可怕。
他們是蠻橫,可他們要命啊!
最怕的就是這種不要命的瘋子!
圍觀的村民瞬間譁然,臉上的神態從震驚變為嬉笑的嘲諷。
“剛剛不是很囂張嗎?這麼快就慫了?”
“該!王婆子去年搶我家豬崽時說啥來著?'貧下中農的財產要充公'?今兒碰上硬茬了吧!”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陳家混子屬於不要命的那種,有槍他是真敢開啊!”
“惡人自有惡人磨,陳混子就是王翠芬一家的剋星,一物降一物啊!”
“林家這幾個夯貨,上個月還說要割我'資本主義尾巴',活該吃槍子兒。”
“……”
十里八鄉的村民,沒少受王翠芬一家欺負,如今看到他們吃癟,心裡別提有多痛快。
絲毫不吝嗇言語的嘲諷!
雖然陳混子平日裡也不幹人事,可他爸經常以肉換糧,作為街坊鄰居們偶爾也能沾沾光,對陳混子一家也沒那麼討厭。
老丈人林德柱把手中的釘鈀放地上,上前幾步,說:
“姑爺,你先把槍放下,別走火了,咱好好商量。”
陳建華對這個老丈人也是很瞭解的,在家裡被王翠芬壓得死死的,是個軟蛋,以往對他還有點良心。
“有什麼好商量的?我跟你們沒什麼好商量,馬上滾,離開我家!”
林德柱佝僂著湊到跟前,說:
“姑爺,你把我老婆弄傷了,這事咱總得算算吧?如果上報生產隊,你持械傷人,那罪名可不輕,你還有七個等著你餵養的娃兒和一個癱了的爸,你也不想進去蹲幾年牢吧?”
眼看蠻橫的行不通,他們開始講理,講法了。
今天這是吃定他了。
陳建華聽著屋內傳來孩子的哇哇大哭聲音,回頭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看向老丈人:
“爸,那些孩子也是你的外孫,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心疼?”
林德柱擺了擺沾了些泥土的手,言辭中透露著一絲冷漠與固執,說:
“那幾個娃兒都隨了姓陳,是你陳家的種,輪不到我這個外人來心疼,我有自己的孫子,外孫與我林家又沒啥瓜葛。”
在這個重男輕女思想宛如鐐銬般沉重的年代,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生的孩子也不會得到孃家的認可。
想讓林德柱這個外公心疼外孫,那得太陽打西邊出來。
陳建華依舊舉著獵槍,目光如炬:
“你想怎麼樣?”
如果他沒有重生歸來,以他以前的性子,一定會不顧後果幹到底;如今他心疼這幾個孩子,不忍丟下他們不管。
可這並不代表他會認慫,他只想知道老丈人意圖。
應對之策,他胸有成竹!
即便生產隊的民兵來了,他也能從容應對。
躲在兒子身後的王翠芬看向旁邊的兒媳婦壓低聲音:
“快去生產隊喊民兵過來,就說這兒有反革命持槍殺人。”
“好,我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