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再生之石
經過兩日的靜養,林語葇的身體完全恢復了,鄭十八可能感覺前面對她講得太多,在刻意避讓,免得再講一些不愉快的過往,見不著他,於是午飯後,林語葇特意走到了後廚,堵住了正準備從外出的鄭十八,眉眼含笑的說道:“鄭大哥這是有意要趕我走吧?”
雖然只是兩日未見,鄭十八越發顯得憔悴,見了她尬尷的笑道:“姑娘誤解了,我這開客棧的哪有厭煩客人住店的道理,只要您不急著趕路,就儘管住著,我和小二高興都來不及呢。”
林語葇調侃的笑道:“就怕有人口是心非,心底裡巴不得我早點離開,好清靜一些。”
鄭十八陪笑道:“姑娘多慮了,沒有這樣的事情。”
林語葇言詞真切的懇求道:“鄭大哥,其實你沒有必要刻意避我,我不會無端生事,也不會給您增加麻煩,今日我精神已經恢復,能不能請您陪我後山上走一走,幫我講解一下山林形勝之處,權且當作消遣便可,如有可能,我還想向您討教討教八卦陣位呢。”
鄭十八遲疑了一會,低聲說道:“在下也只是略懂一點皮毛而已,以姑娘得聰明才智,一點小小得障眼法自然是瞞不過你的法眼,就不要再取笑在下了。”
林語葇誠懇得說道:“鄭大哥謙虛了,都是造化弄人,語葇懵懵懂懂得就被牽涉到了許多江湖事中,許多地方是真心向鄭大哥討教。”
鄭十八知道推辭不過,便一擺手,二人出了客棧,沿著客棧後面得一條小道,慢慢得前行,林語葇說道:“前日聽鄭大哥講到震威鏢局總鏢頭柳青山和雲中知府扁至誠的夫人吳氏有瓜葛,當時只是隨便過了一下,今天能否詳細的和我講講。”
鄭十八一愣,看著她不語,林語葇淡淡的說道:“只應這位扁大人和小女子有些牽連,我雖不忍聽到他們父子姓名,但刻骨銘心之恨不敢忘。”
說罷便將昔日父親如何受到扁家父子迫害之事詳細的對鄭十八講了,鄭十八動情的說道:“原來如此,林公憂國奉公的大義情懷讓我佩服,可惜遭奸人暗算實在可惜,姑娘報仇雪恨的心情在下理解,至於他們二人之間的汙齪之事,我不妨同你講了。扁至誠的岳父乃是虔州知府,那年委託震威鏢局護送一批物資和府中小姐回福建漳州老家,柳行雲認為此趟走鏢簡單,就讓自己的兒子陳青山率人護送,也正好讓他歷練一下,其時陳青山年青英俊,吳府小姐長得花容月貌,二人竟然一見鍾情,經過一路旅途的相處,私定了終生,當時震威鏢局還沒有發跡,經營慘淡,吳老爺自然是看不上以走鏢為生的柳青山,況且柳家還是賤藉。扁家世代務農,扁至誠聰慧好學,少年得志,高中進士,和吳知府又是同鄉,知府大人便找了關係,從中撮合,將女兒許配給了扁至誠,可惜這個扁至誠,為人心術不正,為官利慾薰心,竟慫恿吳氏四處賣弄風情,拉攏朝廷官員,為自己謀取仕途利益。而這樁婚姻對柳行雲父子打擊很大,以至於他不惜拿全家老小得性命做賭注,投入到三王奪嫡的宮廷爭鬥中,幸虧他投機取巧堵贏了,以至於官家對他另眼垂青,封侯加爵,自此柳青山揚眉吐氣,為了報當年扁至誠橫刀奪愛之仇,竟然不顧顏面,和吳氏勾當成奸,扁至誠也無可奈何,只得聽之任之,所以這對狗男女當真是卑鄙無恥,卑鄙無恥!”
鄭十八說完,氣憤得連連跺腳,一想到林語葇還是個姑娘家,自己這樣講話和行為多有不妥,歉疚的說道:“在下鄉野粗人,講話沒有個把門的,林姑娘切莫見怪。”
林語葇說道:“扁家父子的無恥我是見過的,我們懶得提起他們父子得惡名,柳青山同他們是一丘之貉,鄭大哥您休要責備自己,世間自有公道,惡人總得惡報,咱們休與他們置氣才是。”
二人一邊走著,怪了幾處林木,不覺到了一處上坡的地方,鄭十八突然站住腳,詫異的朝著坡上看著,林語葇站在邊上,抿唇不語,眉眼間透露出別樣的情感。
“幾日不出來,怎麼會變成這樣?”鄭十八指著山坡上的一塊石頭,驚奇的問道:“這是誰做的事情?”
林語葇也看著山坡上的一塊大石頭,嘴角微微露出微笑,卻沒有回答。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塊光滑的大石頭上,被誰用硃紅的油漆寫了“再生”二字,每個字都有一人高,遠遠的看去,十分的惹眼,鄭十八不禁搓動雙手,顯得有些緊張起來,轉頭看看林語葇,想從她這裡得到答案,可惜林語葇抬眼眺望遠處,並不理會他,只得無奈的在那裡凝神思想著,目光漸漸的模糊起來。
恍恍惚惚中,一位身著白色衣衫的女子,從巨石後面緩緩的走出來,站在“再生”二字的旁邊,她一襲白色長裙,身材欣長,面部遮著薄紗,任憑微風輕輕的吹動衣衫,嫋嫋婷婷,遠遠的看去,好似仙女臨凡一般飄逸。
鄭十八雙手輕微抖動,不禁眼眶溼潤,低身說道:“宛如,是你嗎?”
女子依舊是迎風而立,好似一尊石雕一般,靜靜的,時間好似停滯在這一刻。
“宛如,是你嗎?”鄭十八突然激動的高聲問候道,似乎把胸腔中幾十年來所有的思念,如同漫天陽光,一下子傾洩了出來,每一個字都重逾千斤,震撼人心,林語葇心中一驚,急忙上前扶住他,但鄭十八已經重重的吐出了一口鮮血,跌坐在地上。
“十八哥!”林語葇嚇得花容失色,連連呼叫道。
鄭十八伸手將自己的白髮攏到一側,面露微笑,抬手指著山坡上,可惜剛才那人已經離去,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似乎把心中的鬱結一下子都傾瀉而出,臉色蒼白,低聲說道:“都一把歲數的人了,還讓姑娘見笑,其實我應該知道那個人根本不會是她,只是久別重逢,恍如隔世。”
林語葇備受感動,她知道,對鄭十八來講此情從未泯滅,一直在心頭燃燒,突然之間爆發出來,自是真情流露,但現實卻是會讓他再受打擊,心內慚愧,便對他歉疚的說道:“十八哥,都是我考慮不周,行事唐突了。”
鄭十八輕輕的擺了擺手說道:“不能怪你,這樣也好,至少還能讓我知道,儘管這些年過去了,她還在我的心中,我也不曾模糊了她的身影,你是真心幫我,我又豈能怪你!”
菖靈聞言,早已抑制不住,雙眼含淚從樹叢中走出來,歉疚的說道:“都是我們兩個的惡作劇,原本我就不想答應她的,但我更想夫人能夠開開心心的過好每一天,就沒有拒絕,卻不曾想到會這般傷害了先生。”
鄭十八瞧著菖靈,悽慘的一笑,說道:“你們都是好心,我怎能責備你們,不過說來,遠遠的看你,還是有點宛如昔日的模樣。”
林語葇說道:“正是因為菖靈姑娘和夫人生得極為相似,我才有了這個想法,想讓十八哥重溫一下舊日情懷,從混沌中掙扎出來,我和小二哥都不想看到你就這般消沉的活著,卻沒想到讓你受到了更大的傷害,都是我考慮欠佳。”
鄭十八平息了急促的呼吸,平靜的說道:“無妨無妨,我用二十多年的時間,都未能抹平心頭的創傷,今日再歷經一次又有何妨,多謝了你們兩位,喚醒了這顆未死之心,還能知道疼與痛!”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欣慰的說道,然後一指邊上的幾塊青石板,示意林語葇和菖靈坐下,低聲說道:“既然姑娘已經猜到了我們的關係,不妨我就將昔日之事說給你們聽一聽。”
夏日的午後,刺眼的陽光炙烤著大地,小道士曲遠揹著一個包袱,滿頭大汗,手搭涼棚朝前面看了看,無奈的搖了搖頭,只能無助的繼續趕路。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拐過一個山腳,只見道路上一群人打鬥正酣,幾個衣衫不整的漢子騎在馬上,肩上扛著兵刃,圍著一箇中年男子,那人一手長劍,勉強與幾個漢子拼爭,他身上幾處受傷,已經處於下風,他是開封府震威鏢局的柳行雲,這次護送一批絲綢去到嶺南的番禺,因為貨主比較摳門,沒人願意接這單生意,而柳行雲自打從岳父手中接過鏢局,經營每況日下,就迫不及待地接了這單生意,經過曲江縣的時候,聽聞山嶺上有曾小暉帶了一幫人,盤踞為匪,他因沒錢提前去拜山,就想把商隊偽裝成燒柴賣炭的山民,將絲綢等物混雜在柴火木炭中,矇混過關,不想被曾小暉那幫土匪察覺,一番打鬥之後,貨物被劫,隨行的幾個人也被抓到了山寨,他原本是逃了出來的,但還想奪回貨物,就想著偷偷的潛伏到山上,結果還是被發現了,無奈技不如人,被一幫土匪圍在當中,只能苦苦纏鬥,尋求脫身。
“柳行雲,都是你自己不自量力,一點破三爛的拳腳功夫,也學人家護鏢走江湖,到了我曾小刀的地盤,不恭恭敬敬的拜山,還藏起了鏢旗,想從我們兄弟眼皮底下混過去,你這是分明瞧不起我們兄弟,前日讓你跑了已經算是運氣了,今天尋上門來就不要怪我們下狠手了。”土匪頭子曾小暉騎在馬上,他綽號鬼頭曾,使的是一把十三環的鬼頭大刀,刀沉力大,頗有些功夫,得意洋洋的用刀鋒指著柳行雲說道:“不過讓我放過你也可以,把你那隨行的丫頭送給我做壓寨夫人,我便饒了你。”
柳行雲氣惱的吐了一口吐沫,不搭理他,兀自揮動長劍,和土匪們爭鬥,曾小暉一揮手中的大刀,高聲嚷嚷道:“兄弟們利索點,廢了這個老傢伙,咱們回山寨喝酒吃肉找女人!”
眾土匪哈哈大笑起來,柳行雲氣得雙眼噴火,一把擦去臉上的血跡,揮劍和幾個漢子拼命起來,口中罵道“曾小暉你這個無法無天的土匪,有朝一日老子必報今日之仇,讓你不得好死!”
曲遠剛好走到這裡,看到他們打鬥一時慌得不知道該如何進退,見柳行雲被一個大漢一刀砍中小腿,身子一軟倒在地上,性命危及,便急忙高聲喝道:“各位好漢,各位大俠,刀下留人,好端端的幹嘛要殺人性命!”
曾小暉那幫人見狀大笑起來,一個土匪對著曲遠笑道:“小道士,你說我們土匪不殺人性命,難道都跟著你去唸什麼阿彌陀佛嗎!”
另一個土匪笑道:“老弟,念阿彌陀佛的那是禿驢,牛鼻子們念什麼無量壽佛!”
“管他呢,反正世風日下,唸經拜佛都是騙人錢財的把戲,不如咱們兄弟這般,白刀進紅刀出,來的爽快!”眾土匪們嘰嘰喳喳的喧囂著,曲遠趁機快步衝上前去,扶住了柳行雲,對他們說道:“各位好漢切莫玷汙神佛,只要你們有心結善緣,自有神佛護佑,小道士還請各位大俠高抬貴手,放人一馬。”
土匪們聞聲鬨笑起來,曾小暉高聲嚷道:“小道士你講得倒蠻有理,我們這些人都是心底善良,與世無爭的,這個姓柳的太不是東西,明明昨天我放過他一馬,今日偏偏還要來糾纏,並且還把我看中的小姑娘給弄丟了,你說我該不該生氣!”
曲遠一愣,沒想到這幫土匪如此囂張,便勸道:“這位善信已經受傷不輕,就請各位好漢高抬貴手,放過他們,走鏢闖江湖的也不容易。”
“你這小道士好囉嗦,爺們好有耐心聽你胡扯,不如一併抓你回山寨,我們殺人,你做法事,兩全其美!”曾小暉說完惹得土匪哈哈大笑起來,催馬圍著他們倆,曲遠對柳行雲說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需搶了兩匹馬,快點逃離這裡。”
柳行雲點了點頭,曲遠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葫蘆,輕微的晃了幾下,有幾個土匪突然面色怪異,伸手胡亂的抓擾前胸後背,甚至臉上,一會都被抓得鮮血淋漓,土匪們頓時混亂起來,曲遠見狀一把將柳行雲推開,正好將一個土匪撞到馬下,他也趁機奪了一匹馬,二人打馬狂奔,朝著不同的方向逃跑而去。
“抓住小道士,給我剁碎了他!”曾小暉沒想到會出現這個狀況,氣得大罵起來,領著一幫土匪追趕而來,曲遠一面趕馬飛奔,一面四下打量地形,見前面山道是一個大拐彎,便有了主意,待得馬匹到了那裡,奮力重重的捶打了一下馬兒,自己騰空而起,順著山坡滾了下去。馬匹受痛,更加猛烈的狂奔,揚起一片煙塵。
滾到山坡底下的曲遠見不遠處有個小小的山洞,毫不猶豫的撲了進去,可惜裡面已經有了一人,光線昏暗,容不得他思考,一把掩住那人的嘴,一手抱住了那人,低聲說道:“多有得罪了,兄臺容我擠一擠,躲過這幫土匪!”
那人瞪大了眼睛,口不能言,兀自掙扎了幾下,無奈被他抱得緊緊的,都是無濟於事,只得任憑他擺佈,山路上一群土匪催馬揚刀,殺氣騰騰的追趕而去。二人擠在山洞裡面,聽著上面土匪們大呼小叫的吵嚷聲,更加不敢輕易的挪動身體,生怕被土匪們發現。
過了好久,估摸著土匪們去遠了,曲遠這才鬆開手,那人揚起手就給了他一記響亮的巴掌,曲遠一愣神,便要反駁,那人順勢抬起一腳,狠狠的踢在他的小肚子上,將他重重的踹出了山洞,摔了一個四仰八叉,憤恨的罵道:“土匪!”
“你這人怎可這樣?”曲遠坐起身責問道,卻見那人氣得臉色通紅,兩眼冒火,恨不得要吃了他一般,卻原來是個小姑娘,想自己剛才的冒失模樣,他一下清醒起來,急忙歉疚的說道:“事出緊急,不知道是姑娘在這裡,多有冒犯,多有冒犯!”
“你這個厚顏無恥的土匪!”想到剛才的窘迫模樣,姑娘兀自不解氣,跳過來飛起一腳踢來,曲遠急忙一抬手托住了她的腳,姑娘一掙扎,鞋子便脫落下來,被曲遠捏著,她氣得一跺腳,因沒了鞋子,痛得齜牙咧嘴,十分的狼狽。
曲遠急忙將鞋子丟過去,低聲說道:“我真不是存心欺負姑娘,姑娘且莫生氣,我這就離開。”
姑娘穿了鞋子,站在那裡,不知怎麼了,突然蹲下身去,掩面哭泣起來,曲遠走出了幾步,見狀倒慌了,心想這荒山野嶺的,留下她一個姑娘家如何是好,急忙轉過身子低聲問道:“姑娘你怎麼了,我只是一時心急,未及看清山洞情形,不是存心欺負你,你莫再委屈了。”
姑娘哽咽著說道:“我家鏢行把鏢丟了,爹爹又下落不明,這便如何是好?”
曲遠問道:“剛才那個鏢頭柳行雲是你爹爹?”
姑娘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曲遠問道:“你一個人怎會在這裡?”
姑娘抬頭看了看他,低聲說道:“家父是震威鏢局的鏢頭柳行雲,因為鏢局營生不好,沒有金錢去結識江湖人物,打點各處豪強,每每遇到有土匪豪強之地,便收了鏢旗,偽裝成一般的旅客,矇混過關,不曾想這次被土匪識破,鏢被劫,人也被衝散了,幸虧爹爹擔心我的安危,提前讓我藏好,才免遭土匪的襲擾。”
“原來如此。”曲遠說道:“都是刀口舔血的營生,你一個小姑娘怎會摻和進來?”
“時下營生慘淡,家中弟妹年齡又小,恰巧最近母親身體不適,放心不下爹爹,就讓我跟隨照顧爹爹。”姑娘說道,曲遠氣憤的指責道:“就你這花拳繡腿的功夫,根本是不堪一擊,就讓你跟隨闖蕩江湖,過顛沛流離的生活,世上哪有這樣狠心的父母,簡直是豬狗不如!”
姑娘聞言生氣的說道:“不許你這樣編排我爹孃,他們也是萬不得已才讓我出來的,鏢局營生太差,實在請不起太多的鏢師。”
說完扭過臉去,不理睬他,曲遠知道她生氣,便討好的說道:“我叫曲遠,華山弟子,你叫什麼名字?”
姑娘沒有理會,他便有意逗她,調侃的笑道:“你不說也罷,你爹姓柳,我比你略大一點,便叫你柳家丫頭吧。”
姑娘氣哼哼的說道:“我叫柳宛如,有名字的,你別亂叫,難聽死了。”
曲遠哈哈笑道:“你不生氣時還是挺俊俏的。”
柳宛如立時滿臉通紅,羞澀的罵道:“不要臉的土匪!”
“你爹也是的,明明知道不是這股土匪的對手,幹嘛還要上趕著與人拼命?”曲遠問道,柳宛如說道:“前日土匪劫了我家的鏢,我和爹爹是逃了出來,可爹爹不想丟失所護之鏢,毀了鏢局的名聲,今日便又悄悄的過來找這幫土匪交涉,想奪回人和鏢。”
“你爹不聰明,與人爭鋒,鬥不過人家就乖乖想辦法智取,智取不行就逃命,逃命第一,你看我在華山,武功沒有學到多少,不過縮骨功和分繩解釦的方法倒學了不少。”曲遠說道,柳宛如問道:“你學這些幹什麼?”
曲遠笑道:“學好了這個,關鍵時候好逃命,就像剛才,我若不是耍了一點小手段,那個柳行雲,不是,應該是你爹,怎能逃了出去。”
“原來是個膽小鬼,耍嘴皮子的臭道士,好好的武功不學,偏學些投機取巧的伎倆,也不會有什麼大的作為。”柳宛如板著臉冷冷的說道,曲遠見狀笑道:“投機取巧又有何妨,你不知道我們華山有個吳師叔,那個逃命神功天下一流,無人能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看著曲遠一副油嘴滑舌的樣子,柳宛如感覺這個小道士十分的討厭,便挪了挪身子,刻意坐開了一些,曲遠沒有在意,說道:“今日已晚,把你一個人放在這山裡,我也不放心,且照顧你一晚,明日咱們各奔東西互不相欠。”
“誰要你陪了!”柳宛如倔強的說道,轉了個身子,曲遠無奈,掏出水囊遞給她,被她一手推開,二人便不再言語,沉默的坐著。
不知過了多久,柳宛如想著要去就爹爹,可惜自己武功不濟,目前只有這個滑頭滑腦的小道士相熟一點,便低聲說道:“能不能幫幫我爹奪鏢救人。”
曲遠仰頭向天,搖頭晃腦的說道:“我說過逃命要緊,不過在大義和公理面前,哪怕對手再強,咱也不能退縮,狹路相逢勇者勝,即便是血濺三尺,也在所不惜,既然你讓我幫你,我便拼命一回。”
聽他講到這裡,柳宛如抬眼瞟了他一下,不禁笑了,打心眼裡覺得這個小道士好像也沒有先前那般討厭了,擔心的說道:“不知道爹爹怎樣了?”
“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至少沒有性命之憂。”曲遠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葫蘆,得意洋洋的說道:“適才我只是稍微用了一點點藥粉,那些土匪就已經受不了了,即便你爹被抓住了,土匪們也不敢拿他怎樣,他們肯定認為我們是一夥的,只會逼著你爹要解藥。”
“誰和你是一夥的。”柳宛如羞紅了臉,低聲反駁道,曲遠聞言只得尬尷的說道:“我就是這麼一說罷了,你又何必認真。”
柳宛如問道:“你這個藥粉真的厲害嗎?”
曲遠點點頭說道:“那是了,我這個藥粉雖然比不上程家堡的毒藥厲害,不過沾上了全身奇癢無比,也是不好受的。”
“太好了,我這就拿著去救爹爹和鏢局的叔叔伯伯們。”柳宛如聞言十分欣喜,一把就要去奪葫蘆,嚇得曲遠急忙避開,將葫蘆塞進懷中,說道:“這可不能隨便碰得的。”
柳宛如十分不悅,氣憤的說道:“我要去救爹和鏢局的叔叔伯伯們。”
曲遠一指天空,說道:“你看天色已晚,山路不好走,救人要從長計議,不能莽撞,再說了,此時也不是救人的時機,那些土匪們此時回了山,正在喝酒吃飯之時,我們如何混得上去,你豈聽我安排,我自會幫你把人都救出來,一個不少。”
柳宛如無奈,只能聽從他的話,其時天色已晚,山中風涼,曲遠在山洞面前點起一小堆篝火,從隨身包袱中取出一塊餅子遞給她,說道:“夜涼了,你坐到山洞裡面去罷,我給你守著洞口。”
柳宛如接過餅子,遲疑的看著小小山洞,裡面卻實是難以讓二個容身,否則也不會出現之前的尬尷,曲遠伸手一指,笑道:“你儘管在裡面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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