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浮生錄

第55章 青天白日

遠處有個姑娘走過來,黛鸞抬起頭看向她。

這姑娘的模樣不比慕琬大幾歲,但身型纖弱得多,一眼看上去就不是習武之人,整個人倒是透露出一種優雅的氣質。走近了些,她看到姑娘的頭髮是靚麗的深棕,左邊右邊各自別了一朵桃花與櫻花,粉紅粉白相得益彰,還新鮮得很,就像生在她身上似的。衣服與整片花林也是相稱的顏色,布料層層堆疊卻不繁瑣,花瓣似的輕盈。

她走得更近了,眼裡各有一輪三日月。

“你是,六道無常?這是你的琴麼?”

黛鸞問她,她卻沒有回答,只是忽然牽過她的手,要往別處去。姑娘一邊走著,一邊同她親暱地說:

“我在西山的靈脈看到一朵花,長得特別漂亮,但我叫不出名字。你隨我去看看?”

“你不忙了,一天到晚這樣懶散。”

黛鸞不知道怎麼就開口了,這話也並不是她想說的,更不是她的聲音。這聲音像是她獨自一人思考的時候,或是用手指著字讀書的時候,腦袋裡浮現的“沒有聲音的聲音”。或許因為這是夢,所以就沒那麼講究了。

花林很大,她們不知走了多久,這個無常姑娘只是細聲細語地對她說了許多話。一會幫她摘掉頭上的花瓣,一會數落她先前的事太危險,絮絮叨叨了許久。黛鸞感到一種非常懷念的感覺——就像她母親似的。

她覺得一定是白天看他們燒紙,想到了自己家裡,夢中才會有這種事。

走了一會,另一個人的身影從樹後走了出來。

竟然是極月君。

“極月君?你在這裡做什麼?”

同先前一樣,這句話沒有說出口,也說不出口。極月君端正地對她們作了揖,抬起眼,那對眼睛仍然是化冰般的清洌,那輪弦月同樣跌宕在那潭眸裡。

“遠遠聽到熟悉的指法,我料定師父就在鶯月君處。不過曲子倒是新的,聽著又很熟,不像從哪兒學的……是您新做的麼?還是您以前就會,只是不告訴我?”

哎喲我去,不愧是你。

等會兒,你叫我啥?

黛鸞很想上前與他爭辯一番,這之中一定有什麼問題。但再想想,也就是夢罷了,夢到什麼都是有可能的。

……再等會,你叫這姑娘啥?

她轉頭看了一眼那姑娘,粉面朱唇,花容月貌,與慕琬口中形容的那個死小鬼根本八竿子打不著。

“油嘴滑舌。”

“自己”又這樣說了。

“那位大人讓你做的事你都忙完了?這麼清閒,真讓人看著著急。”

“鶯月君”嘆了口氣,搖著頭數落他。他輕輕笑了笑,隨她們一併走起來。

“嗐,自然是忙得要死要活。不過,陪師父和鶯月姐散散步,這點時間還是有的。”極月君仍耍著嘴皮子,“鶯月姐從極南之境平安歸來,實乃好事一樁。我雖為新人,生前就聽說過您的英勇事蹟呢。”

“你呀,少說些恭維話吧。可惜如月君不在。她也付出許多,才更該讓你好好誇誇。”

“你也受苦了。”黛鸞不受控制地講,“說來,先前我在中原辦事,還見到睦月君。”

“睦月君是大忙人啊。他生前就跑來跑去,現在還在為人們奔走。”姑娘輕輕嘆氣,又輕聲說道,“像我們三個人這樣悠閒地走,是很少有的事。”

“是啊……機會難得。多虧那位大人喚來越來越多的有能之士,大家的日子才稍微清閒些許。像是極月君,就頗有才德。打你生前,我就相中你了呢。”

“師父真是過獎了。我能有今日,也多虧了您。”

潺潺的流水聲越來越近,黛鸞他們來到了溪邊。幾人沿著水走,黛鸞忽然想看看,自己在夢裡是怎麼一副模樣。可是她站在兩人之間,腿腳又不受控制,想看一眼倒影,實在難。她想盡辦法看向水邊,眼一個勁地往裡瞟,卻怎麼也看不到。

直到天亮了。

黛鸞睜開眼,頭疼得要命。

“我夢到鶯月君變成女的……還挺漂亮。”她幹著嗓子給收拾包袱的慕琬說,“還夢到我變成了極月君的師父。”

慕琬皺起眉,停下手裡的活走過來,摸摸她的額頭。

“沒發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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