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啟動前,你甚至刻意誘導了他們臨時改變行程,選擇那條路線和時間,以確保‘意外’發生時的‘自然性’。”
江辰微微前傾身體,目光穿透鏡片,直視著劉文彬。
“你恨的,不只是他們的看不起。”
“你恨的是他們對你的‘定義’,那種根深蒂固的、將你視為‘上不了檯面’的傲慢。”
“你要親手‘清除’,用一場他們無法預料、無法抗拒的‘意外’。”
劉文彬臉上的淡笑消失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
第一次認真地審視著江辰。
“你很聰明。”
劉文彬終於開口,聲音平穩。
“比那些只會看表面證據的警察聰明。”
“沒錯,‘除鏽’,這個名字很貼切,不是嗎?”
他抬起被銬住的雙手,做了一個微小的、擦拭的動作。
彷彿在拂去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他們就是附著在我人生上的鏽斑,頑固,醜陋,散發著腐朽的氣息。”
“我用了很多方法試圖‘溶解’他們。”
“包容?忍耐?呵……”
劉文彬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充滿了不屑。
“那隻會讓鏽蝕更深!唯一的辦法,是徹底清除!連根拔起!”
他的聲音逐漸拔高,帶著一種壓抑多年後終於爆發的亢奮。
眼神也亮得驚人。
“看著他們坐在車裡,像往常一樣,用那種高高在上的眼神瞥著後視鏡……”
“他們永遠也想不到,就在他們腳下,就在那根小小的管子上,死亡已經啟動了!”
“我甚至能想象到剎車失靈時,那個老傢伙臉上的表情!”
“驚恐?難以置信?”
“他以為他能掌控一切?他以為我還是那個可以隨意踐踏、不敢反抗的窮小子?”
劉文彬的身體微微前傾,手銬的鏈子發出輕微的撞擊聲。
他語速越來越快。
“那聲撞擊……真動聽啊!”
“隔著電話,我都能聽到金屬扭曲的聲音!那是他們傲慢的骨頭被碾碎的聲音!”
“你知道嗎?最諷刺的是什麼?”
他忽然壓低聲音,帶著一種分享秘密般的感覺
“就在車撞上去的前一秒……”
“我那個‘好岳父’,他居然……居然在電話裡”叫我‘女婿’!”
“用那種那種近乎哀求的、帶著恐懼的聲音!”
“他終於……終於知道該用什麼語氣跟我說話了!”
劉文彬沉浸在自己描繪的場景裡,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可惜啊……太晚了。”
“這聲‘女婿’,他們欠了我十年!”
“不過,沒關係,他們已經付出了代價。”
單向玻璃後面,林嵐攥著拳頭,寒意瞬間席捲全身。
這瘋子,從未停止他的計劃!
審訊桌前,江辰依舊平靜的看著劉文彬。
這是對深淵徹底的洞悉,也是對人性之惡最冷酷的丈量。
你永遠無法估算一個人能壞到什麼程度——此刻站在你身旁的,究竟是戴著面具的人,還是卸下面具的魔鬼?——自魯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