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清泉將書案上自己放在一旁的賊人畫像收起後,便去往了正院。
瑾娘早已收拾妥當,雖然面上仍有白布纏著,可那並未遮擋她的五官,因此她還是頗費了一些心思,把自己的面容服飾做了一番打理。
雖說自己是閨中女子,可因父親是府學訓導之故,她還是見過幾名與表兄年齡相仿的男子。加之母親同她說過,以她以往認知,杜衡應是偏愛清水出芙蓉的女子,故而她特意只用了閩地特有的片仔癀膏以作潤膚之用,選的衣飾也是素雅簡約,往銅鏡裡這麼一照,確實楚楚可人的緊。
心中滿意,便慢慢等著與表兄一道向祖母請安。
表兄果真準時,說了辰時來,辰時便有人通傳。
瑾娘欣喜,又對著銅鏡照了一番後,才由碧玉扶著出了門。
瑾娘所住為正院的廂房,出了門便是一道小徑通往花廳,婉儀同蘇螢平日裡便在此聽白先生講課,過了花廳之後,便能瞧見老夫人的堂屋在不遠處。
堂屋前一左一右種著兩棵玉蘭,正月剛過中旬,那枝頭便已鼓起顆顆綠色的芽苞。
杜衡此刻正站在其中一棵玉蘭之下,負手而立,此情此景正應了那句:“立如芝蘭玉樹”。雖說此時表兄面色如水,可她知道,表兄若是歡喜,也定是“笑如朗月入懷”。
雖說眼前如畫,可瑾娘怎能只讓表兄入畫,自己卻只在畫外欣賞?於是她輕輕喚了一聲“表兄”,便鬆開碧玉攙扶她的手,一步步走入畫中,行至表兄身前,微微福身。
“表兄可是等候已久?”
她微微仰頭詢問,極盡嬌柔。
然而,杜衡的目光卻落在她面部的那兩處白布之上。昨日因夜色之故,他看得不甚清楚,此刻日頭初升,柔和的晨光便映在她微揚的面上,只見她下頜的白布已透了些許黃褐之色。杜衡心道,那應是大夫昨日敷上的藥。
聽得瑾娘開口詢問,他才收回目光,問道:“待與祖母請安之後,表妹可有空餘之時?”
瑾娘心中一跳,只覺面上微熱。雖然心嚮往之,可卻知若此刻急急應下,有失矜持。她略羞澀地垂首看向地面,問道:“表兄可是有事?”
她這一低頭,額上的那塊布便落入杜衡的眼中,同方才下頜的一樣,已變得微黃,確實該換藥了。
他道:“昨夜我畫了那小賊的肖像,若是表妹得空,可否幫為兄看看,那肖像是否與賊人相像?”
“昨日之事,除了我,唯有你同他正面相對,若你覺得此像可用,我便交予官府,定能助官差早日抓住那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