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夫人朝老夫人福身行禮,方才程氏提醒,老夫人也認出了來者。記得許夫人有位千金,衡哥兒獲解元那年,好似來過府中?
老夫人含笑頷首道:“許夫人,別來無恙。還記得當年您攜令愛來府中游玩,多年未見,風采依舊。”
許夫人道:“老夫人謬讚,如今孩兒都大了,年歲漸長,哪裡還談得上什麼風采?倒是能在此處得見老夫人,真是意外之喜。”
“說到孩兒,我還要恭賀老夫人呢!”許夫人邊說,邊瞧了眼身旁的程氏,道:“您府上不僅出了位解元,連千金也是才情並茂,真真是好教養!”
“許夫人,說哪裡的話?在座的哪位不是家中千金才情兼備?咱們就莫要客氣了。”
許夫人點頭應是,又與老夫人寒暄了幾句後,轉而同程氏與容氏分別見禮。
容氏向來聰慧,方才許夫人那一眼,心中便知她似與嫂子程氏有話要談,行完禮後便輕聲告辭,退至老夫人身旁。
只見許夫人朝齋堂一隅微一點首,程氏便心領神會。
“杜大人這一去你定是傷心欲絕,可你啊,怎麼真的整整三年閉門不出?”
許夫人一聲嘆息,讓程氏不禁眼角溼潤。
見程氏雙眼一紅,許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道:“怪我怪我,我也不是有意要提起傷心事,就是今兒見了你實在心中歡喜。”
程氏拿帕子擦了擦眼淚,朝著婆母那兒看了一眼,好在婆母正與容氏低語,未曾注意到她們。
“你家衡哥兒來年要下場了吧?我家老爺,至今對他的文章讚不絕口,前些日子還說,若不是家中有喪,想必衡哥兒早已入了翰林。”
夫君在世時,許大人作為夫君的上官,兩家偶有走動,直至三年前,才斷了聯絡。如今許夫人再提衡哥兒,程氏心下已然有數。
兩家雖然從未明說,可回回見面,許夫人總時不時要提上杜衡幾句。從前她是裝糊塗,覺得兒子前途無量,又有自己老爺託舉,實不必過早給兒子定下親事,只想精挑細選一戶底蘊深厚的人家。
可如今,老爺已經不在,雖說一年後,衡哥兒必定榜上有名,只是背後沒有了幫襯,這仕途勢必不會太過順遂。
程氏心下一盤,已無更好的路供她擇選,遂一口接下了許夫人的話,說道:“多謝許大人還念著我們家衡哥兒,這三年他日日苦讀,只待來年春闈光耀門楣。雖說現下家中無甚可依,可好在孩子們都聽話懂事。”
許夫人一聽,心下滿意,便接著探道:“如今孝期已過,你家婉儀又經榜中選,若我記得沒錯,她應與我家文清同年,是不是也該考慮相看人家了?”
程氏既已有了想法,也不遮掩,應道:“她剛過了十四歲生辰,我是有相看之意,不知許夫人是否也有此想法?”
許夫人意有所指道:“同你想得差不多,確實是要相看,只不過這事兒還得慢慢來。我家老爺的意思還是等春闈之後再定,那時候孩子也及笄了,不早也不晚。”
程氏心中已明瞭許夫人的言下之意。今時不同往日,若是夫君在世,恐怕只要她點頭,這事便定下大半。可如今,衡哥兒若在春闈沒有拿得出手的好名次,恐怕人家也要盤算盤算衡哥兒是否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