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眉眼柔和,嘴角微揚,話語中帶著幾分暖意。
“一直想問問表妹,為何將我看成豺狼虎豹,避之不及?”
只見他眼中仿若一汪澄澈湖水,話音落下,便在其中漾起微微漣漪。
“如今,我卻明白了緣由。”他略頓片刻,朝蘇螢與容氏鄭重拱手,“杜衡在此向二嬸與表妹賠罪。因我與母親管教下人無方,致使表妹平白受此指摘與陷害。”
“我杜衡在此承諾,自今日起,杜府絕不再有此等枉事發生。還請表妹安心住下,隨心行止。從今往後,不必再避著誰,更無須再懼著誰。”
程氏一聽,臉色頓變,脫口道:“衡哥兒,你!”
誰知杜衡卻並未回身,只是將手一抬,攔住了母親後頭的話。
只見他神色依舊,眉眼溫和,帶著歉意朝容氏與蘇螢拱手道:“時候不早,還請二嬸與表妹早些回去歇息。我這邊還有些話要同母親說,就不多留二位了。”
說罷,他朝外吩咐:“清泉,護送二夫人和表小姐回去,順道讓廚房熬些溫熱甜品,給二位壓壓驚。”
不知怎的,蘇螢只覺眼前的杜衡忽然變得陌生。
他不再是那個寵愛胞妹、婉儀要什麼便給什麼、稍有長進便加以鼓勵的兄長。也不似在長輩面前孝順恭謹、一路護送女眷的長子長孫。
此刻的他,更像是杜府的一家之主,甚至像一位能翻雲覆雨、掌控風向的朝堂權臣。話聲雖輕,卻自有不容置喙的威勢,讓人下意識地想信服、想依靠。
就如同那日,菩提寺山門外她失足將要跌倒,是他伸手將她穩穩扶住。
而今日,他又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解了困局。
容氏看得出,杜衡不願將此事鬧大,也不想在她與螢兒面前讓親母難堪。既然他已出手護住螢兒周全,她也不願與程氏鬧僵,畢竟螢兒還需繼續寄居杜府。
於是她心領神會,輕輕拉了拉仍怔立一旁的外甥女,道:“螢兒,給大伯母和表兄告辭。”
蘇螢這才回過神來,依言行禮。
容氏朝杜衡頷首致意,便不再遲疑,牽著蘇螢出屋。
甫一步出屋外,清泉便迎上前來。
正當清泉恭敬行禮之際,蘇螢忍不住回望屋內,只見杜衡負手而立,神色肅然,朝守門的婆子略一點頭,藏書閣的屋門便隨即應聲而閉,將室中微光隔絕於門後。
容氏與蘇螢隨著清泉走出藏書閣院門,誰知院角卻忽地傳來一陣低低的嗚咽聲,只見一名小丫頭手腳被縛,身旁則站著一名小廝似在看守。
清泉倒是早已知曉,語氣平靜,只朝小廝吩咐道:“聽著些,公子若喚人,便立刻將她帶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