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也不再逼問,而是轉頭吩咐夫人身旁的婆子,讓其推門傳話。
不一會兒,一個手腳被縛、口中塞布的小丫頭被帶進屋來,程氏一看,這不正是杜順家的那個乾女兒。
好啊,兒子是來興師問罪的!
為了個女子,竟已到如此地步,程氏又驚又恨,道:“衡哥兒,你糊塗啊,你是要為個女子,連功名前途都不要了嗎?要不是她們忠心耿耿,讓母親知曉你與那蘇螢私相授受,你是否打算將我與你祖母一直矇在鼓裡?”
“母親!”
杜衡聽到母親如此說話,忍不住怒聲打斷,沒想到這些下人竟已把母親這個當家主母糊弄得如她們手中的提線木偶一般,自己的孩子不去信任,卻隨意聽信她們妄言。
“讓她說話!”
杜衡心冷,下令之後,便轉過身去,面對著藏書閣的那扇窗,試圖遠眺窗外以平復此刻怒氣。
此時,清泉早已從偏院回來,應了聲是後,便撤下小雀嘴裡的布。
小雀雖然心思活躍,可畢竟年紀太小。被清泉一嚇,便一五一十全招了:“奴婢乾孃,讓奴婢偷公子私物,奴婢就跑去耳房,趁春暖姐姐不注意,將這書籤偷了來。”
小雀口條順溜,儘管被嚇得聲音很輕,卻仍清晰可聞。
杜衡稍事平復後,迴轉過身,拿出方才從雪鳶手裡奪過的書籤道:“你偷的可是這支?”
小雀定睛看了看,點頭道:“是,因乾孃催得緊,說務必要在太太趕去藏書閣前偷出公子私物。奴婢原本打算去書房的,可是公子一直在書房溫習,清泉哥哥又在書房門口候著,我偷不著,才去的耳房。剛巧就看到這支籤子在桌上放著,我原本還不確定這是不是公子的私物,後來看到一旁有些雲錦絲,想來只有公子的東西,春暖姐姐才會用上好物,於是便拿走了。乾孃不認字,還是雪鳶姐姐認出來上面刻著公子的名字,才賞了我一個小荷包,讓我走的。”
“教唆他人偷盜,串通陷害主子,如今人證物證俱全,你們還是不說嗎?”
李嬤嬤一聽,連忙就慌了神,偷主子的東西可是死罪,她是太太的陪嫁,她那口子又是杜府的管事,這事要是坐實了,非得被趕出府不可。她那一家子,早就生是杜府的奴才,死也是杜府的奴才。雖口口聲聲自稱下人,日子過得卻比尋常百姓舒坦多了。
於是,她連忙開口喊道:“冤枉啊,公子,不是老奴讓小雀乾的,都是雪鳶,是雪鳶指使的,跟老奴半點關係也無啊!”
她一邊喊冤,一邊指著雪鳶,再也無從前對雪鳶的巴結奉承,只想著如何撇清關係:“小雀,你跟公子說實話,是誰讓你去偷的?是我還是雪鳶,這個時候,你可不能胡說啊!”
小雀一看乾孃瞪著她,忙慌了神,改口道:“不是,不是乾孃,是雪鳶姐姐讓我去的。”
李嬤嬤心頭稍稍一鬆,乘勝追擊道:“公子,小雀是我的乾女兒,又在您院裡做事。這是府裡都知道的事,有些人想找小雀,自然是讓我叫人,雪鳶一向是太太跟前最得力的丫鬟,她讓我喊小雀來,我能不照做嗎?”
此時,一直匐於地上的雪鳶緩緩直起身子,跪行至程氏跟前,又重重磕了個頭,額頭碰地之聲震得人心一顫,竟在藏書閣中生出迴響:“太太,李嬤嬤說得對,是奴婢喚小雀偷的公子私物。”
程氏望著她額頭紅腫、滿面淚水的模樣,心中一緊,不忍之意油然而生。
李嬤嬤萬萬沒料到雪鳶竟會如此痛快認下,原本還想再哭喊幾句,此刻卻一下噎住,愣愣地看向她,滿臉的不可置信。
而此時的杜衡眉頭一擰,終於轉頭看向雪鳶,雙目微眯,心頭寒意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