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杜衡朝著程氏雙膝跪地,程氏一見,連忙伸出雙手去扶。
誰知杜衡卻不為所動,足足向母親磕了三個響頭,才緩緩抬起雙眼,那如炬的目光帶著一如既往的剛正不阿,令程氏心虛地不敢直視。
“這麼多年,母親為杜府,為我與婉儀,操持辛勞,身子已日漸乏累。請母親暫且在東院好生休養。府中之事,我會請託祖母出面。”
程氏萬萬沒有想到,兒子在向她磕頭之後,竟是要她放了中饋之權。
“衡哥兒,你!”
她一時氣急,話都說不清楚,只用手指著杜衡,不住地顫抖。
杜衡似早料到母親會有此反應,神色未有半分變化,而是將利害關係一件件說與她聽:“母親可曾想過,若是今日真的把蘇螢趕出府,會如何?無憑無據,靠著下人陷害,不分青紅皂白便將二嬸的外甥女驅逐出府,這便是徹底得罪了二嬸!
二叔去世後,二嬸自請從西院搬入偏院,祖母怎麼勸也勸不動她,可您如何?您當時推辭幾日後,便很快遂了二嬸的意,助她修整偏院,也一齊把西院重置了一番,便讓尚還懵懂的我搬了進去。
您當時的做法,無論是祖母還是父親,都頗有微詞,只是二嬸私底下尋了祖母,這件事才作罷。多年後,兒子長大,父親曾同我提及,此事雖是府內之事。但官家女眷互相走動,彼此往來,若非二嬸自請避嫌,咱們杜府當家主母苛責新寡妯娌的聲名便早已傳遍京城。
您也說過,二嬸是為了給蘇螢尋個好婆家才讓她來的,您今日若是聽信下人之言,真給她扣上個不好的名聲,二嬸會善罷甘休?
我只問母親,您所思所為皆是為了孩兒前程,可您有沒有想過,若杜府家聲有虧,這與兒子私德有損,又有何區別?日後孩兒還有甚前途可言?”
杜衡一句接著一句,字字句句擲地有聲,聽得程氏無力反駁。
“下人揹著您偷竊之事。如我之前所言,此事已持續三年之久,可見府中早已敗絮其中。方才杜順家的也說了,雪鳶操控佈局,早將您的心思摸透。當家主母被貼身丫鬟當成提線木偶已有數年,您卻未曾察覺。今日,她陷害的是府上的表小姐,明日呢?豈不早晚輪到婉儀?
若母親覺得,只要我春闈榜上有名,這些都無足輕重,那婉儀呢?若她的母親是個不會持家、苛責妯娌、縱容下人的人,您說婉儀是憑著一手好書法更易找到個好人家?還是憑著身後的不良家聲更易被人評頭論足?”
杜衡話聲未落,便已凌然起身,繼續道:“請母親回院好好思慮一番。若是同意,明日一早我便陪同母親一同前去正院,請祖母出面代您打理府中中饋。若母親執意不從,我便將今日所發生之事,一一稟明祖母,相信她不會坐視不理。”
程氏聽後,癱坐在藏書閣唯一的椅子之中,早已沒了思緒。
兒子軟硬兼施,這中饋之權,無論如何都是要交出的,只是這體面她是要還是不要?
她竟沒有選擇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