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花廳,她才拍著胸脯,大口喘氣,道:“還好,還好,哥哥未察覺我倆看見他和瑾娘姐姐了。”
蘇螢被婉儀一路拉著,心跳也跟著慌亂的步伐亂了起來。不知怎的,她覺得有些悶,遂開啟書袋,藉著擺放書籍、文章,以鎮靜心神。
不多時,白先生進了花廳,見到婉儀同蘇螢已經準備妥當,滿意地點了點頭,便開始檢閱年前佈下的功課。
白先生先看的是蘇螢的文章,她的文向來言之有物,用詞妥帖,白先生閱後道了聲:“好。”
隨之她又走至婉儀案前,婉儀連氣都不敢喘,屏息凝神,緊張地看著白先生執起年前螢兒姐姐帶著她寫的那篇文章。
先生默默地閱讀,婉儀只覺得度日如年。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傳來白先生嚴苛之聲,只聽她問道:“婉儀,你在文中引《女誡》之‘未嫁之前,敬慎其身,不可褻慢’來論證‘男女授受不親’,一眼望去,看似言之鑿鑿,實則言之無物,讓讀文之人覺得你並未通曉其真意。”
“來,你給我好好講講,什麼叫做‘未嫁之前,敬慎其身,不可褻慢’,為何這句話能論證‘男女之間,授受不親’?”
婉儀暗叫一聲慘了,極不情願地站起了身。她絞盡腦汁,努力思索。
電光火石之間,哥哥懷中抱著瑾娘姐姐的畫面一閃而過。她想也未想便脫口而出:“女子未嫁,待字閨中,若隨隨便便就靠在男子懷中,這,這就是看輕自己,視為,視為褻慢?”
說到後面,她的語氣漸漸遲疑,聲音也小了下去。
白先生道:“你這例子雖略嫌露骨,也勉強解釋了你引的那句話。只是,你只講了女子,卻未論證男子那一面。”
婉儀支支吾吾道:“男子,男子,那男子學識淵博,向來有禮,這般行事,許是,許是他喜歡那女子,所以才有了肌膚之親。”
婉儀並未聽懂先生的問話,白先生的意思是,要論證“男女授受不親”,需將男女分開論證。她所釋僅僅只說了女子一方,卻未涉及男子那一方。
而她腦海中已將哥哥當成了文中男子,情不自禁就為杜衡今晨所為找補解釋。
白先生啼笑皆非,拿著手中的文章,順勢一卷,輕輕落在婉儀頭上,無奈地道了聲:“坐下罷!”
隨後又道:“男女之間即便有情,也要剋制言行。若有越距之行,男子則必須負起責任,否則兩方均為失德。”
婉儀啊了一聲:“先生,您是說,若是未婚男子抱了女子,他就必須要與她成婚?”
白先生笑道:“若是正人君子,自然必須如此。你難道未曾聽過我大周皇帝與皇后的軼事?”
婉儀瞪大眼睛,一臉懵懂。白先生見她神情單純,微微一笑後緩緩說道:
“當年聖上還是尚未分封的二皇子,一心只讀聖賢書。有一年春日,郊遊賦詩,恰逢兵部尚書之女,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娘娘,隨母親前往菩提寺上香。途經山路,不慎失足落入山下溪澗。”
“彼時皇后娘娘衣衫盡溼,狼狽非常。聖上聽聞呼救,親自下水,將其救起。此事事關名節,回宮後聖上便親向太上皇請罪,自請承擔責任。太上皇知他情真意重,便賜婚成就一段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