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辭看著水中泛起的圈圈漣漪,笑了笑,耐心地為她分析道:“傻丫頭,你也不想想,如今邊關再起戰事,急需派兵增援。可這派兵的旨意,該由誰來下?”
“如今,王爺‘抱病’被困宮中,不問政事。這朝堂上下,暫時主事的,可是那位……柳丞相啊。”
“那……那柳丞相派兵增援就是了啊!”晚晴依舊是一臉的茫然。
沈清辭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譏誚:“你覺得,柳文淵那隻老狐狸,他敢派兵嗎?”
“如今,他正與王爺鬥得你死我活,恨不得將王爺置於死地。在這個節骨眼上,邊關突然傳來戰報,他第一個懷疑的,定然是……這是王爺設下的計謀!”
晚晴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她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如今皇城周圍柳丞相能夠調動的兵馬,大多都是柳丞相自己的人!柳丞相會擔心,一旦他將自己的心腹兵馬調往邊關,王爺便會立刻在京中反撲!屆時,他手中無兵,將毫無招架之力!”
“沒錯。”沈清辭點了點頭,眼中滿是讚許,“可他若是不派兵,萬一邊關之事是真的,戰事失利,那這延誤軍機、致使疆土淪喪的千古罵名,便要由他柳文淵一人來揹負!”
“甚至,都不必等到邊關真的出事。只要他敢壓下戰報,不予增援,朝堂之上,那些忠君愛國的武將言官,便會第一個站出來,彈劾他!”
“這一招,可真是……夠狠的。”沈清辭的嘴角緩緩翹起,心中卻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楚寂塵,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他看似被困於深宮,動彈不得,實則……早已在千里之外,落下了足以扭轉乾坤的棋子。
柳文淵將他困住,對他而言,根本沒有絲毫的影響。
他甚至,還能借此機會,在暗中……佈下更大的局。
晚晴聽完沈清辭的分析,只覺得茅塞頓開,心中對那位素未謀面的攝政王,愈發敬佩起來。但隨即,她又有些按捺不住地問道:
“小姐,既然王爺已經佈下了此等妙局,那我們……可需要藉機做些什麼?好與王爺裡應外合?”
沈清辭卻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她看著池中那群因搶食而攪動起一池春水的錦鯉,聲音平靜而清醒:“不,什麼都不做。”
“楚寂塵既然早已布好了局,那我們此刻最應該做的,便是……以靜制動。”
她轉過頭,看向晚晴,眼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你想想,柳文淵如今已是騎虎難下,進退維谷。他心中必定對我,對王爺,充滿了忌憚與懷疑。我們此刻若是再有什麼異動,反而容易打草驚蛇,讓他看出破綻。”
“所以,”她的聲音變得無比堅定,“我便只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安安分分地待在這王府之中,保護好自己,不讓自己落入任何人的手中,不拖他的後腿。”
“至少,這攝政王府如今還是銅牆鐵壁,固若金湯。只要我還在這裡,我便是安全的。柳文淵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
晚晴聞言,重重地點了點頭,徹底安下心來。
隨即,她又想起一事,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小姐,再過十日,您的生辰宴……還辦嗎?”
“辦!為何不辦?”沈清辭聞言,卻是笑了,那笑容裡,充滿了算計與興味。
“不僅要辦,還要大辦!你傳話下去,讓府中上下,一切照舊,該如何籌備,便如何籌備,不必因王爺之事而有任何收斂。”
她看著晚晴那不解的眼神,嘴角的弧度愈發深了些。
“如今,楚寂塵被困宮中的訊息,想必早已在京城傳得人盡皆知。所有人都以為,我這個新晉的王妃,此刻定是六神無主,惶惶不可終日。”
“我若是在這個時候,依舊有心情大張旗鼓地為自己籌備生辰宴,在柳文淵他們眼中,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