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數百米高的土黃色光幕牢牢籠罩住了路明非和其餘十個人,這光幕凝實無比,彷彿真有一座巨嶽拔地而起,在狂風下巍峨不動。
任憑風吹風捲,如山般的光幕始終四平八穩,屹立不倒。
狂風逐漸散去,漸漸歸於平靜,而那土黃色的光幕也同樣緩緩消失。
然而,就在這光幕徹底消失的一瞬間,奧丁化作一道幽靈,宛如閃入了時間的縫隙中,鬼魅般地出現在楚子航的面前,手中利刃直刺而下!
言靈·時間零!
作為在世間存活了如此之久的龍王,他的眼光不是凡人能及的,雖然時間很短暫,但他已經看出了這個“十方困龍陣”的陣眼在楚子航鎮守的“死位”。
因此,雖然還沒感覺到這陣法有什麼作用,但他還是選擇先行在這座陣法中撕開一道口子,闖出一條生路!
他的思路很好,想法也很正確,但可惜的是,路明非早已算到了他可能會這麼做。
因此,鎮守死位的才是楚子航!
熊熊!
突然間燃起的赤紅色光焰阻斷了奧丁前進的路途,也打散了他進攻的想法。
經過路明非的血統洗禮之後,如今的楚子航早已再非昨日。
現在的他,言靈已經並不是原本的君焰了。
而是,言靈·天火!
距離火系終極言靈,也只有一步之遙的天火!
劇烈燃燒的赤紅色光焰點燃了楚子航周圍的一切,就連時間,彷彿在他的面前也化為了虛無!
而此時,奧丁顯然也已經明白了,這楚子航就是路明非專門找來在這兒等著他的。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放你走……”
多年前的那個雨夜,在那條標號為0的高架路上,他身披藍色風氅騎跨在八足神馬上,肩膀上站著兩隻漆黑的烏鴉,身邊圍繞著成群的黑影和兩隻霜狼,於風雨中等候著楚子航和他的父親楚天驕。
他問楚子航的父親索要一件東西,可惜最終大家沒有達成一致。
當年他本有機會斬草除根,但卻因為一些原因放過了當時還是孩子的楚子航。
而如今,當年那個駕車倉皇逃跑的男孩,終於還是燃燒著仇恨的火焰,殺到了他的面前,阻擋了他的道路。
現在,他有些後悔了。
奧丁已經完全明白了,自己今天唯一的出路就是正面打死路明非,除此之外,任何逃跑、躲藏之類的想法都不可能實現。
換句話說,從這異度空間出去的,要麼是他,要麼是路明非,今天他們兩個裡必然有一個要留下性命!
奧丁不再有任何僥倖的想法,深吸一口氣,手中出現了一杆長矛,身上出現了那件招牌的天藍色風氅。
“來吧!路明非!讓我們決一死戰!以死者的屍骨,為生者搭起階梯!”
刷——
路明非和奧丁的身影同時消失,即使是以在場這十位“人形純血巨龍”的眼力,也只能稍微捕捉到一丁點的痕跡。
在雙方的身周,都各自有著一個領域,領域中囊括了他們的精神、他們的權柄、他們的力量、他們對世界的認知……
在領域的周圍,還能夠看到被扭曲了的空間和時間!
當兩個領域相互碰撞到的時候,爆炸的衝擊波向著三百六十度橫掃,若非這裡是異度空間,而非現實世界,只怕光是碰撞的聲音就足以震死一茬又一茬的人,而且保證來多少死多少!
奧丁手中長矛的矛頭,通體黑色,看起來不像是金屬製成,反而像是某種大塊的黑曜石或是黑水晶的碎片,邊緣並不規則,內部流動著明亮的白紫色光弧。
而路明非手中的一劍一刀,則依舊是“傲慢”和“妒忌”的形狀,此刻它們通體金紅,宛若已經快到了半熔化的程度。
他們兩個“人形龍王”,同時消失而後又同時出現,每一次碰撞都會引發震耳欲聾的聲音,和驚天動地的爆炸、火焰、電芒、衝擊波等等。
在這片灰暗的異度空間之中,兩人的戰場隨時都會出現在任意一處!
火焰和電光,是他們交手的證明!
爆炸和衝擊,是他們廝殺的證據!
在這種真正的王與王的戰場中,他們卻依舊能談笑風生,彷彿他們不是在戰鬥不是在廝殺,而是在一起討論學術問題。
“如果你覺得我們的戰鬥會讓這片空間變得不穩定的話,那我只能說你想多了。”路明非笑了笑。
奧丁卻是很認同般地嘆了一口氣:“確實,我又失算了。沒想到這片空間竟然如此堅固,屬實出乎我的意料。”
“唉——想不到我走的每一步都被你算好了。”
路明非倒也沒有因為他的認同就喜形於色,他淡淡地說道:“這片異度空間的名字你應該很熟悉,它在世間有著流傳甚廣的傳說,但基本都是捕風捉影的揣測。”
“唯有這裡,才是真正的——龍脈!”
奧丁苦笑一聲:“原來如此……龍脈!龍脈!”
“路明非,你為了這一天,到底準備了多久?”
路明非微微搖頭:“事實上,自世界樹分裂出尼德霍格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在準備了。”
“不過,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更偉大、更終極的目標準備的。”
“對你的手段,倒也沒準備太多,只是在你的那兩個後手身上做了點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
而奧丁的臉色,在這一刻,終於有些變了!
……
卡塞爾學院。
校長辦公室中,昂熱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面,表情悠然地將茶壺中的大吉嶺紅茶倒入骨瓷杯中。
他輕輕嗅了嗅茶湯的香氣,面帶微笑地點了點頭,喝了一口,又切下一塊澆了蜂蜜的鬆餅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假如忽略了刺穿他胸膛的那柄花紋繁複的金色刀刃的話,任誰看到這一幕,都會覺得他在愜意地享用著茶點吧。
安珀館中,正躺在柔軟寬闊大床上睡覺的凱撒,突然睜開了眼睛。
一個神秘、複雜、立體的花紋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胸膛上,而在花紋的下方,他的身體裡,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劇烈地蠕動,彷彿想要逃跑,卻被那花紋牢牢地束縛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