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密室,虛無空寂。
看不到外界一絲風光,任何動靜,更沒有半個生靈能夠接觸。
在這樣的地方呆上數十萬,甚至可能上百萬年,要說風瀾沒有一點毛病……
鐵棠是不太信的!
此刻他就覺得,風瀾話語、情緒都出現了一些破綻,這不太像是一位天尊所為。
“我的師尊是誰,與我是否能夠成為正統,並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絡。
你不妨先冷靜下來,說一說你自身的故事。”
鐵棠伸手虛按,一股無形之力,壓得風瀾被迫坐了下去。
此時的她……
似乎還沉浸在鐵棠的身份之中,久久難以自拔。
約莫半刻之後。
風瀾用奇怪地目光盯著鐵棠,道:“若無他的大道相讓,憑你一個新晉正統……怎麼可能逼退他的大道?”
“哦?”
“你連這種隱秘都知曉?”鐵棠有些詫異。
這件事,幾乎只有正統開闢者才會知曉,外人根本無從得知。
且風瀾與大尊王為敵,按理說不可能有任何渠道,瞭解到這種隱秘。
“當然!”
“有人曾經想讓我成為正統!”風瀾語出驚人。
不等鐵棠詢問,她快速說道:“但我最終還是敗了。
大尊的大道橫貫起源之地,他不主動退讓,誰也不可能成為新的正統!”
“是誰?”鐵棠神色凝重無比。
他從未想過,竟然有人想要操控正統歸屬。
這種事,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
可鐵棠如今已邁入超脫,眼界高闊,仔細想想,知曉這並非不可能。
即便很難很難!
或許還要足夠巧合的天時、地利,但操縱正統歸屬……絕不是一絲希望沒有。
“我並不知曉它的真實身份!”風瀾幽幽嘆息。
鐵棠眼眸眨動,細長眼簾像是一柄狹長神刀,將風瀾所有神情、動作都映入其中。
“你眼下所說,我亦難辨真假,不如你將原由從頭到尾說清楚,鐵某自有定奪。”
風瀾額頭青筋竄動,虛弱臉龐有兇戾之氣迸發,大魔之勢籠蓋此間。
眼前這位可不是善茬。
魔族聖祖,天下第七!
她在當年就敢與大尊王為敵,鐵棠所謂的正統之主身份,在她面前真的不算什麼。
“你倒是挺不客氣……”
顯然。
風瀾對於鐵棠審訊般的口吻,感到了冒犯之意。
“我師尊已經死了!”鐵棠語氣淡漠。
風瀾一怔。
“其實你們過往之間的恩怨,我並不感興趣。”
“你們的恩怨情仇,早就埋葬在了時光長河,世人都早已遺忘。
鐵某隻是盡一份弟子之責,想要多瞭解一些師尊當年的故事。
僅此而已!”
鐵棠端坐,平靜地敘說。
風瀾身軀抖動的厲害,鋪滿密室的蒼白長髮,驟然一縮,回覆到腰腹之間。
她似乎至今不敢相信。
“你……你再說一遍!”
鐵棠脖頸湧動,像是一條粗鱗大蟒,隨後他張口一吐,一輪‘烈日’升空,照亮了整間密室。
剎那間的刺目之光,讓風瀾忍不住閉上雙眼。
“看清楚!”
鐵棠掌心向上,一段過往的畫面浮現,那裡有一尊頂天立地的偉岸身影。
可這個軀殼卻眼皮緊閉,沒有絲毫生氣,只有身旁啼哭的少女,為他增添幾分悲涼。
“他已經被別人磨滅了所有生機,徹底油盡燈枯,連斡旋造化,都無法為他攝取一絲殘魂。
風瀾……
你們的時代……已經消逝了。”
久久無語。
鐵棠看到一滴清澈淚水,從枯瘦的指間滑落,絲絲啜泣聲亦如蚊吶,轉瞬既消。
良久。
風瀾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被關進來之前……”
“聽說他已涉及無量,以他的手段和實力,怎會捨得輕易死去?”
鐵棠看著掌心那道身影,有些失神道:“身作無量軀,法化無量法。
這樣的他……
理應有一千種、一萬種手段活下去。
可他卻選擇了一步不退!”
唰~
鐵棠陡然收起掌心所有畫面,一絲怒氣升起:“以我對他的瞭解。
憑如今的你……根本沒資格與他相提並論。
我也只是信守與他人的承諾,進來救你出去……”
“大姝如何了?”風瀾突然打斷了鐵棠話語。
“她看見大尊隕落,是不是很傷心?”
鐵棠冷聲道:“為人子女者,自是悲憤交加!”
“她還好麼?”
“與你何干?”提起少司命,鐵棠便想到了復活大尊王之事。
這是一件極度危險的事情,他至今沒有想到妥善解決的辦法,不願過多提及。
不料。
風瀾平靜的一句話,卻讓鐵棠寒毛倒豎,渾身泛起雞皮疙瘩。
“大姝是我的女兒!”
“即便老死在此地,我也想知曉她的近況。”
短短的兩句話,像是在炎熱三伏天,給鐵棠兜頭兜臉倒了一桶冰水。
他腦海中立刻浮現了當日與少司命的談話。
“不對,你在騙我!”
“我曾當面問過少司命,她的母親只是個尋常人,雖有掌道境修為,但在她小時候就已去世。”
這是絕不會錯的,鐵棠很確定。
因為當日他救少司命脫困之時,曾特意詢問過這方面的情況。
雖然少司命沒有過多提及,但也明確說過她母親的狀況。
風瀾沒有意外,更沒有被戳穿謊言的窘迫。
她只是淡淡說道:“當年我與大尊決裂,大姝尚且年幼,自是不知真實情況。
大尊為了掩蓋我的存在,更不會對她說真話。
這些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畢竟……
自己生母叛出人族,還要搶奪父親的正統之位,這種事實太過殘酷。
相比之下。
一個死去的普通母親……更值得大姝去留戀、回憶!”
鐵棠眉頭緊皺。
這一剎那,他的確無法辨別真偽,風瀾所說有足夠的合理之處。
再加上。
當日他對少司命所說,的確也保留了一些疑點。
大尊髮妻,少司命生母,在鐵棠這個後來者眼中,就是兩大正統的至親!
這樣的人物……會是少司命口中的‘尋常人’麼?
況且。
哪怕的確是尋常人物,可掌道境的修為,也絕不會輕易死去。
更遑論大尊王當時已經執掌正統,有著改天換地的偉力。
在女兒剛剛誕生的幾年間,大尊王會允許自己妻子死去?
這點是很難說通的!
鐵棠自問,若是易地而處,哪怕掀翻了天地,他也會盡可能找到復活的辦法。
仔細想想……
似乎風瀾所說,更容易被接受。
“怎麼?”
“你還不信?”
“無妨,如今你我都出不去了,我說這些,也沒強求你相信我。
我只是想知道一些她的近況,僅此而已。”
漫長時間的囚禁,早就讓風瀾失去了各種情緒,除非極其強烈的衝突,否則很難再讓她有所波動。
鐵棠沉吟片刻,除了涉及復活大尊王的事宜,他並沒有隱瞞過多,逐一道出少司命這些年的狀況。
風瀾靜靜聽完,從頭到尾沒有開口。
“我說了你不知道的事,你也該說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鐵棠依舊保持三分警惕,沒有徹底相信對方。
風瀾沉默片刻,幽幽嘆道:“那就從十絕霸體開始說起吧……
霸體之法的起源,其實與我密切相關。
大尊是世間誕生的最後一人,但其實……這個‘最後’,就連我等同族也是過了許久才知。
在當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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