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舵主一身好法力,你何必用熱臉貼她的冷屁股?養小鬼的,我奉勸你……”
屍甲道人正欲出言嘲諷,卻見到舵主轉頭看來的冰冷目光,這才想到自己語言輕薄,慌忙將下半句給嚥了回去。
陳陽知道再推脫不得,便朝著屍甲道人走去。
故意裝出不情不願的模樣,他走得極慢,趁機思考。
“六名正在施法的……也算是人多勢眾,那舵主年紀看上去不大,卻能令這些人俯首帖耳,估計是個厲害角色,不能硬拼……為了避免被發現異常,也不好用重瞳珠來尋找陣法破綻,但我的法力與仡樓尊者有本質區別,稍稍運轉還好,一旦動用太多難免露餡。”
以搬山道人對陣法、佈局的理解,若陳陽估計得沒錯,六名旁門通法之人,所結陣勢應是各三人成一陣,而兩陣又相互疊加依存。
其中一陣自然以那舵主為主位,而另外一陣與其主位,恰好是陳陽面前屍甲道人。
那把短刀便是舵主的法器,分靈祭煉的寶貝,刀身上明晃晃的銳利寒光幾乎刺得眼睛發疼。
陳陽很快想起一個在墓局之中也時常得見,名為三煞局的佈置。
以器佈置為局,以人催動成陣,關鍵之處乃是引發不同煞氣,聚以攻敵。
所謂煞氣者,是藉助靈性引發,可直接對周遭產生影響的特殊氣場,具體種類取決於其引發者,大體可歸類於五行之中。
在應天府探墓的時候,陳陽便差點被無頭將軍釋放的煞氣所壓制。
“那個舵主面前的分水短刀引發的乃是金煞,佔據主位。土生金、金又生水,所以兩個次位擺放的應是墳土、穢水之類的物事。”
並沒有使用重瞳珠,憑藉自身眼力,陳陽已將對方佈置猜了個七七八八。
“兩陣相合同樣有主次之分,既然那舵主所在是主陣主位,那麼次陣主位就應該是引動土煞的事物,次陣次位則分別是火、金……”
屍甲道人前方放置的,正是一座石碑,同樣是內蘊靈光的法器,只是上書的並非文字,而是如點陰符般以剛勁筆畫繪製的無數圖形,似乎有些奧妙。
眼前所見已經驗證了猜想,陳陽認為他的推測已經八九不離十。
眼前這六個通法者,動用了至少兩件法器,從而組合成三煞相合陣,而小天師張從周恰好便位於雙陣重疊的區域,經歷著以金、土兩種煞氣為首的侵襲。
從陳陽進來直至現在,張從周都只以盤坐的形式入定,兩手各掐一個指訣放於膝蓋上方,沒發出任何聲音,周身上下不時閃耀道電弧,將陣法中不斷凝聚而來的煞氣瓦解。
陳陽見狀,猜到對方這是將全部心神沉浸於內天地,入定後以心氣引發純陽雷光護體,一旦靠近其近身處,必有電光激發。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施展高深雷法的情景……能獨自抵擋六名通法結陣,實力果然強悍,但在煞氣消磨下,還不知他能堅持多久。”
雖覺得對方太過沖動,但陳陽也認為張從周的修為確實精深,當得上小天師三個字。
旁門這邊結陣的通法有七人之多,只需不斷輪換休息恢復法力,依靠車輪戰遲早能將其法力活活耗盡,但這前提是——仡樓尊者未被陳陽取代。
兩方相持比拼法力已久,旁門已隱隱佔優,陳陽此刻是唯一的變數,左右著局勢會向哪一方傾斜。
“養小鬼的,接下來交給你了,老子要去鬆鬆筋骨。”
屍甲道人見陳陽終於走到面前,得意地哈哈大笑,收功後站起身,卻是個身形矮小、頭髮凌亂的小老頭。
穿著一身百衲衣道袍,頭巾戴得歪歪斜斜,有著一對渾濁不清的發黃沙眼,望著陳陽不忘嘲諷:“降術最被雷法剋制,你此番本就沒多大功勞,再不上點心,怕是隻能雙手空空、灰溜溜地滾回巴蜀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