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這一次,大武數十萬大軍尚未出關,卻已經將他逼到了絕路。
侍衛還在下邊跪著等他的指示,等了半天沒聲音,忍不住悄悄抬頭瞄了一眼,卻見儺咄不知道什麼時候閉上了眼睛,神情灰敗,像是受到了什麼極大的打擊一般。
大汗這是怎麼了?聽到個大武外貿就喪氣了?
他只是個侍衛,不懂其中奧妙,於是繼續低下頭當鴕鳥,等著吩咐。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儺咄輕輕撥出一口氣,說道:“傳邁禛與庫烈來見我。”
“是!”
阿賴草原,羌人族中。
曾經與大月氏齊名的王朝如今只剩下了寥寥數萬人,並且已經完全失去了國土,只能寄居在別人的土地上。
在歷史的長河中這只是一段尋常的記錄,可是在羌人心中卻是一份難以言狀的悲慟和無助。
只是,曾經的王朝興衰是他們祖先的事情,與他們無關,當年的敵人也都早就煙消雲散不復存在了,可造成他們在短短兩年內折損近十萬精壯,只剩下如今大半婦孺老弱的罪魁禍首,卻是仍存在於世的大月氏。
冤有頭債有主,所以當儺咄的獨子哲赫被擄來之後,就遭受到了難以想象的非人待遇。
一座寬敞的氈包房中,身穿一襲素色皮袍的明蘭端坐在上首,臉上看不出喜悲。
才過去幾個月,明蘭的氣色就比之前好了太多,臉也圓了些,紅撲撲的有了幾分福相,只是那雙大眼睛中卻隱含著深沉的憎惡和陰狠。
在她面前的地上蜷縮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從外表看簡直像是從外邊撿回來的一具屍體,臉色蒼白如紙,形容枯槁,頭髮亂糟糟的結成了綹子,已經不知道多少日子沒有洗過澡了。
這人的手腳縮在一起,兩側臉頰光禿禿的,沒有耳朵,一隻手也只剩下了半截肉掌,指頭全無。
明蘭死死盯著這人,忽然冷笑道:“哲赫,你父汗放棄攻打金鎖關,回王城了,你有什麼想法?”
那人身體微微一顫,卻沒有什麼大動作,繼續蜷縮著像條死狗。
氈包房另一側坐著幾個人,手中捧著熱騰騰的奶茶有一口沒一口的慢慢喝著。
一個光頭小和尚咧嘴笑道:“太子殿下,聽到沒?你爹不要你了。”
這是剛從耶陀寺回來沒多久的郭溯,假扮和尚那麼久,腦袋上的毛還沒長出來,配上那虎頭虎腦的樣子,很有喜感。
在他旁邊的是墨離,膩歪在小七身側,嘖嘖有聲道:“要說儺咄還真是狠得下心,辣末大個兒子說不要就不要。”
郭溯好奇問道:“所以嘞墨離哥?他是打算放手一搏跟咱們玩命了?”
墨離摸著下巴道:“有可能,所謂人不狠站不穩,雞兒上邊刻個忍,兒子都捨得不要了……”
啪的一聲,小七在他後腦上抽了一下。